第062章 情何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词》

看破空中无数波云彩，飞过山间无数个烟村，他生命中的另一半在渐渐离他远去……

没有了那个和自己双宿双飞相依为命的另一个，又怎会让自己独活？今后，再也没有一同度过寂寞岁月的伴侣，再也没有一起低喃一起度过难关的另一半……

朱四丫下葬那天，老鸡狗再次被抓走了。老江湾渔窝棚谁都明白，老鸡狗再也回不来了。朱四丫一尸两命，救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也为老江湾除了一害！

在望三江埋葬完朱四丫，叶渔灯胡秋云等一帮人在大憨窝棚陪了很久才各自散去。

大憨一个人带着黑子来到朱四丫的小窝棚。新房宛在，伊人已杳。

“小渔窝棚怎么啦？这就是咱俩的金銮殿，屯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再说什么房子呀家具呀，没有人，要那些用什么用？”……

朱四丫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大憨不禁泪水奔流：“四姐——”

大憨身不由己跪在炕边，放声大哭。

黑子也躁动不安，低鸣着，屋里屋外寻找着什么。

“大憨，别在老江湾了呆下去了，这里的人太奸太狠，你斗不过他们……”朱四丫的话再次在大憨的耳边响起。

“四姐，我不活劈了那帮王八蛋，给你报仇，我誓不为人！”

庄大憨在拉拉岗子一声怒吼，江水震颤，林杪停摆，整个王八岗子人人惊悚。

三牤子孙洪生、崔老屁、李颖等一干人也都一夜之间失踪了。

江湾血战，老鸡狗一鱼叉刺死了朱四丫，吓坏了孙洪发！他可绝不同于那帮村混混，更不像抱着膀子横逛的父亲老鸡狗。

他要讲策略，讲究治人整人的策略。

他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庄大憨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朱四丫一死，他们之间只有一种关系——死敌！

死在老鸡狗手里，他和朱老三的铁打同盟也会随之出现裂痕。

以前和庄大憨、周德顺这些人不过是争名夺利，从今以后那将是你死我活！玩命，十个孙洪发也不是庄大憨的对手！

以前，即便孙洪发败势下台，或许还能有条活路；今后，用不着下台，庄大憨随时都会索命！

老鸡狗是保不住了，与其等着庄大憨带着公安刑警来抓人，还不如争取主动，向派出所报案！

趁着天黑人乱，他悄悄地把桑嘎啦、三牤子、崔老屁等人打发走以后，他就蹲在村委会死守。牛所长他们来到，带走老鸡狗，他也没露面，他害怕父亲老鸡狗不顾一切的喊救命。

他没法忍受眼看着亲爹被带走，送进阎王殿的场面……

老鸡狗被带走后，孙洪发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连房门都不出一步。

朱四丫以她自己的生命和对庄大憨的无限恩爱让老江湾的天空晴了大半边！屯大爷老鸡狗孙福星再也别想活着回来了，孙三牤子崔老屁这些村头霸再也不敢回来了。

下葬那天，塔头滩上一片哀白……

老江湾人心惶惶，庄大憨怒火在胸，随时都可能爆发。他孙洪发要静下心来，冷眼观瞧，耐心等待，等待时光消磨怒火，安定人心……

王雅凤好酒好菜伺候着，可是他白天不敢喝酒，他怕酒醉之后麻烦上门。夜里睡不着，只能深更半夜自斟自饮，然后迷迷糊糊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孙洪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幽幽咽咽，渺渺茫茫，似有似无：“还——我——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