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情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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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命——喔——”比刚才清晰一点，好像狐鸣，也像鬼哭，又好像是夜半风声……

“还——我——命——喔——”如锥刺耳，如冰渥心，如刀刺骨！

孙洪发推了一下王雅凤：“你听听。”

“鸡都叫了，你还没睡。”王雅凤嘟哝着。

“什么鸡叫，你仔细听听。是不是有人追命……”

“还——我——命——喔——”

王雅凤惊叫一声：“我的妈呀——”钻进孙洪发怀里，浑身乱抖。

深夜，一人一狗走在江湾的崎岖明灭的野径上，一路走上望三江。

大憨没有烧纸，没有祭奠，呆呆地坐在小祭台旁边，望着天上的星星。黑子无声地趴在了那座低矮的小庙跟前。

庄小敏清晨起来的特别早。不知为什么，失去了朱四丫，她似乎失去了一切依靠。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半宿，直到后来迷迷糊糊睡着。

她刚走出自己的窝棚，叶渔灯赵德方赵春生来了，孟大有董金花来了，接着是周德顺胖婶儿，胡秋云背着孩子，再往后是王雅梅，江六姑前前后后来到拉拉岗子。

可是庄大憨根本没在拉拉岗子上。

猜疑之间，胡秋云说话了：“我猜，他一定是在坟前。他实在放不下四姐……”她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赵德方说：“大憨太难受，大伙儿也都难受。可是日子还得过，农时不能耽误。大有，启车打垄，先去大憨的地！”

王八岗子上这几天出奇的平静，平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老江湾似乎中了瘟疫，家家的公鸡在黎明前后都是一个声音“还——我——命——喔——”，“还——我——命——喔——”……

村委会没人去上班，只有一个打更的老沙鲴鲈守着；到颜百灵超市买东西的，买了东西拿起就走，多一句话都没有。除了到农田里打垄春耕的人们，屯子里连个串门子的都看不见。

庄大憨在朱四丫坟前守了两天两夜，终于回来了。他没回拉拉岗子，直接来到江六姑的小超市，把一百块钱扔给荞麦花：“十斤酒！”

荞麦花拿出一个塑料酒桶，打了十斤白酒，回身给他找钱。庄大憨已经提着酒桶走了。

恐怖，这次大憨出现在王八岗子上，比上次失踪三年再回来还要恐怖。

孔老二和孔黑妮儿正要往回收摊儿。庄大憨提着酒桶出现了。

孔老二吓得没敢说话，黑妮儿颤抖着问：“哥……，你，你要…….”

“买肉！”

黑妮儿稀里糊涂割了一大块：“拿去吧。不不不，不要钱了。”

庄大憨也没说话，抓起肉就走。

日落以后，黄大片儿拉着胡秋云、江六姑、王雅凤等人带着香烛纸马，来到马兰坡外，焚香烧纸祷告叩拜。

不知道是庄大憨的沉默抹去了人们心里的恐惧，还是女人们的祭拜让人们的心理得到了安抚。渔窝棚的公鸡们索命般的啼叫，慢慢的恢复了常态。

胡秋云背着孩子刚回到家里，江六姑就来了。

“秋云哪，大憨回来了，你看见没有？”

胡秋云把孩子放到炕里面，慢慢用手拍着：“没看见。我们一直在他窝棚里，帮他浸种了。都没看见他人呀。”

“刚才去我们家了，装了十斤白酒。剩下的钱都没要就拎着酒桶走了呀。”

“走了？回拉拉岗子啦？我和金花回来时没撞见他呀。”

“我看见了。他去孔老二家了。”

胡秋云一惊：“我的天妈呀。他最看不上孔老二那爷儿俩，可别再出啥事儿啊。”

“就是啊。我也担心出事儿，就来找你了。”

胡秋云想了想：“六姑，孩子睡着了。你先抱你家去，帮我看一会儿。我去看看。”

江六姑爽快地答应着，抱起孩子回家了。胡秋云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