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在折箩里的绣品看了看,叹了口气,“怎么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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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风大,园里的树被刮下来不少叶子,厚厚一层叠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发出“吱嘎吱嘎”的嘶鸣。
听身边的人一路走来都会时不时轻咳几声,闫放想起自己今早带去的斗篷大约是落在白鹭阁了。
眼看都到了日衔居,他懒得再差使秦越回去取了,反正过一会儿还得去知明堂抄训诫。
“你受了寒,稍后就别去知明堂了,我跟先生说一声。”
他察觉到沈宣章的情况似乎不大好。
“多谢九公子为宣章费心,不碍事。”
少年嗓音沙哑,薄唇却微微上扬,向他行了礼,告辞往梨溶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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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隅中,原本清净的知明堂里又多了些人气,各个小厮们拿着熏香在堂内各个角落走动,好压一压残留的血腥味。
笔尖在墨里蘸了蘸,落笔时,清秀字迹一个接一个显现在纸上。
闫放拂了拂飘过来的檀烟,人靠在窗边,悠闲地观看白鹭阁里的魏惑发起了少爷脾气,正边发火边摔着东西,显然是不愿再做擦地的活儿了。
随后公孙先生出现,喝令他伸出手,并给了他几板子,一看杀鸡儆猴,本来怠慢的魏悬和魏昭顿时有了擦地的劲儿,擦得那叫一个认真。
“公子……”
耳边传来细弱的呼喊,他侧眸瞟他一眼,用食指抵住嘴唇,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躲在书案底下的秦越揉了揉发麻的膝盖,继续蜷缩着身体,委屈巴巴地抄起了训诫:他实在是心里苦,想着当时公子怎么就不刺自己右手呢?要是右手受伤他就不用趴在这儿抄书了……
知明堂的三楼分为六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放置了书案,是专程用来让他们静心思过的。
闫放可没什么闲心思过,更懒得抄书,正好给身边的秦越找点事做,免得他一天到晚去魏修那里献殷勤,把自己抖得底都不剩。
他从窗边折回来,拿起一张秦越写完的纸,发现上边的字迹工整清晰:“字写得不错。”
得了夸奖,秦越摸了摸鼻子,笑道:“比起公子,还是差了些。”
“今早泼你一身血的人,可晓得是谁?”
“天色太暗了,没看清,但想来是六公子的人。”
他嘴里应着他,手上写字的动作却未停:他家公子不是明知故问吗?这事除了六公子和七公子做得出来,还能有谁?
“不想还回去?”
耳边响起一阵轻笑,字字句句很是勾人。
“啊?”
秦越提笔写字的动作停住,好像有些不大懂“还回去”的意思,先诧异地望他一眼,又往四周瞧了瞧,低声道,“公子,您千万别胡说,这话要是传到六公子耳里我跟您定又要吃苦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六公子和七公子都是不好惹的人,况且您忘了四娘子说过的,少招惹他们……”
说着说着,他见他家公子朝他凑近了些,似是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一番他的脸,细长的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不招惹他们的前提,是他们别来招惹我。”
“公,公子……”
秦越虽觉得他的提议很诱人,但想到六公子凶神恶煞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打了退堂鼓:那可凶狠的六公子啊!
“不敢就算了。”
他家公子说话的语气总是很轻,像猫儿的步子踩在了心窝里。
但想到过往成千上百的欺辱,一直敢怒不敢言的秦越咽咽口水,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要是真能好好教训六公子一顿,那得多痛快!
遂他捏紧了手里的笔,下定决心道:“我,我敢!”
“那你赶紧抄罢,抄完后我就带你去见六哥撞鬼。”
“啊?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