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毒妇拽住她爹的袖子,泫然欲泣:“父皇…” 鲛皇看她一眼,并没话说。 玄洛右手将镜面虚拂而过,但见原本光滑明净的镜面荡起澹澹水波,镜身银光大盛,镜里十色变幻,天机呼之欲出。 我当真忘了玄洛手里还握着这宝贝。却也因我从未亲眼见成这水月镜,仅仅听婵娟提说此镜的镜身乃当年盘古大神取其制斧余下的边角料所铸,镜内则充以归墟之水,故镜中乾坤混沌,幽微尽贮,若得其要领,正如仙翁所言,万物尽可窥得,乃一枚货真价实的上古至宝。 我们在此唇枪舌战费那半日工夫,不及此镜一开,便可还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桩桩件件都将尘埃落定。 毒妇两腿一软,终于瘫倒在地,望住玄洛木木地:“神君…” 玄洛也望着她,冰冰地:“人可是你推的?” 我瞅毒妇似有些愣,恐怕他遣词不够精确并未令其明白过来,遂颠颠几步小跑到边上纠正:“君上,是戳,不是推…” 他未看我,面无表情道:“人可是你戳的?” 毒妇仍自愣着。 直到听得玄洛说:“可是想让本君将你送下去与那孽障一道锁了。本君记得那孽障十分中意于你,直想将你掳去做伴,本君当日能救下你,今时也可再将你送去。” 此番这毒妇倒不愣了。 嘴角忽而勾起段诡谲弧度,科科笑起来:“闻道神君无情,琉卿却始终不愿相信。尽管琉卿与神君传了那许多倾诉衷肠的信笺,神君从来不曾回复哪怕一字半语。时至今日,总算不必自欺欺人了。” 她瞟我一眼,认道:“不错,都是我。是我令她落足,那壶酒里的情蛊,亦是我下的。” 众仙复起骚然。 鲛皇羞恼:“逆子,你?!” 皇后扑过去扣住毒妇的肩膀摇啊摇:“卿儿,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毒妇将她看看,神情漠然:“为何?母后却当扪心问问自己,当年为了坐上这把后椅,是否不择手段?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我少时所以不通水性,原非因为得什么病,而因我实为凡人所出。当初父皇只得我一子,对我颇为看重,母后为抢我到膝下抚养,设计害死我那亲娘。母后曾经种种,女儿全知道,想来父皇也未必无数。母后的心可比女儿狠多了。母后不是如愿得了这把后椅?不是照样坐得好好的?看母后今时的光景,女儿便觉心狠没什么不好。女儿做这些也不过为着自己想要的,又有何不对?女儿此番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两车话下来,那鲛后当场石化了。 鲛皇羞恼成了怒,气得嘴巴直哆嗦,牙缝里蹦出句混账东西,挥了个手,赶紧令人先架走了那位石化的皇后。 转头痛心疾首道:“逆子听凭神君发落。” 说到发落,我蓦地想起来,此前少司命实打实改了他的命簿,才不过被他发落罚抄三千遍仙德,毒妇此番终究只是未遂,怕不会又要罚抄仙德,且连三千遍都罚不上吧?那样岂不大大便宜了她! 倒不想玄洛还未开口,西海水君插上前来献了一计:“本君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近时凡间因闹水患,南海水君领玉帝之命下凡治水。而西海水君这两全其美的法子,便是将毒妇送到正在凡间殚精竭虑治理水患的南海水君处。一则毒妇身为水族,或可帮忙治水。如此便得广积善因,将功补过。二则南海水君得红颜在伴,治水的劳苦也可轻减三四。如此岂不美哉。 我掂量着,觉这主意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