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善终
r> 她动了动步子,拎起层层叠叠如云层般垂着的襦裙摆,轻巧地转了一圈,将那折子踢高,再稳稳落回案上。 “阿耶莫要生气了,仔细气出病来,我与兄长如今都忙着,哪来的空闲侍疾。哦对了阿娘也没空,她忙着清点我的嫁妆单子呢。” 沈谨柏见她那一副总不入耳的懒散样,彻底沉下脸,震声道:“沈宛霜!我一直告诉你,让你改了那些江湖习性,也莫要再接触那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为何总是不听?阿耶是在害你吗?啊!” 书房外候着的随从听到里面动静激烈,担心会出事连忙去账房知会沈氏。 沈氏听到消息,连手上的算盘都没来得及放下,匆匆忙忙往辞林院赶过去,前脚刚踏进书房,就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响,推门一进去就见那父女二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的架势。 “好好的作什么吵成这样!”沈氏一脸担忧地上去扶着夫君,生怕他一个气急就撅了过去。 这父女俩当真是一个德行,犟起来谁都不肯让一步。 “你看看你生的好姑娘!除了忤逆长辈还会做什么?刺杀,劫狱?我不求什么三从四德,娴静淑良,但求本本分分而已,我沈家百年清誉啊!你心里但凡还有这个家都不会做出如此行径。” 沈氏听得心头惊慌,红着眼连忙去捶他肩膀:“你吼这么大声巴不得整个京城都听见是不是?霜娘是我生的,与你没有半分关系是不是!” 沈氏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捂着脸转过身去。 “阿娘。”,沈宛霜慌忙上去认错:“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与阿耶争吵的,您别哭了。” 沈氏握过她的手紧紧抓着,颤着声道:“霜娘,你可莫是真的做了那等大逆不道的事……” “怎么会,阿娘莫怕。”,沈宛霜挨着她的肩细声安慰,待她情绪平复下来就揽着她出了书房,吩咐嬷嬷将人带走,自己再度踏进书房。 书房里沈谨柏俨然安静了下来。 沈宛霜走到窗柩那,推开一节,扑面冷潮袭来,吹散了她两颊的暖意。 “阿耶适才为何那样说我?” 沈谨柏语气沉重,仿佛突然之间失去了气势:“你是不是以为朝廷的刑部和大理寺都是草包?霜娘啊,阿耶为官数十载,你不能让阿耶落一个不得善终的名声。昨日你无缘无故闹了一通被关进治安府,当夜里治安府就被劫了囚,你当真以为撇的清?” 沈宛霜浑身僵住,只觉得通身血液都在那一瞬间被冻结,彻骨的寒冷将她吞噬,让她仿佛回到了那场夜雨,李微钰说的那句话此时如惊雷一般在脑海中反复炸响。 他曾说过,沈谨柏是上唐百姓的福祉,我不该杀他。 如今,我是否也在慢慢走上这条路? 沈宛霜动了动唇,轻声道:“阿耶,这里困住了我,我没办法。” 沈谨柏:“谁困住你了?是我吗?还是这个家?那李微钰是你自己要嫁的,如今宣亲王一脉只剩他一人,哪怕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圣上都不会放他离开京城。” “是你自己的选择将你困在这里。” 沈谨柏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缓慢地落下了这句话,掷地有声。 末了,他累极了般撑着书案边站起来,不料眼前一黑,身体踉跄地往前倒去。 沈宛霜奔过去扶住了他,那双眼像覆了一层寒雾,近在眼前却又远不可触。 沈谨柏定定看着面前面容平静的女儿,仿佛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