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如母
br> 当他听见前方传来细细碎碎的低浅哼唱时,魏霆先是愣了愣,随即知道自己找对了。 一树青叶枝茂,本是油亮光泽的,经过午后三两时辰的曝晒,叶片边缘隐见枯黄,便是如此,才为藤萝架下的人挡下了酷烈的暑光,馈之以清凉。 魏霆抬手拨开密密的叶丛,视线下移,入目的先是已经被搁置到角落里,仅剩了半块糕饼的食匣。 想来,这食匣本不在这,应是后来才被人端到了这里。 脚下循着藤萝架略移作一步,目光再度一掠,这回魏霆看到了余玉。 说来好笑,第一入眼不是她怀中横抱的孩子,而是她的气色。 余玉如今养的很不错,她本就是南乡人,如今的肌肤要比在瑞王府时越发的白皙,双颊不染而微带绯色,烈日暑光有所平息,柔和地钻过密密的林叶,细碎的光映着清透的亮,唇色亦是红润。 有些人大抵便是奇怪的,既肉眼可见的丰盈起来,清秀之色敛去,平增几分端庄宝相。 垂云髻,素襦裙,青罗带,白玉环,除却所用品料上乘,只是作了寻常民女的打扮。 余玉正低着头,口中浅浅哼唱着一首水乡人家熟详的小谣,平素也是个机警的人,此刻却浑然不觉有人到来,两缕乌黑长发随着她微微俯身的动作垂落肩畔,拂到了那孩子的面庞上,余玉适时地伸手,撩开了发丝。 魏霆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游移到她怀中的孩子上。 这想来便是周研要找的胞弟了。 林荫下,他静静等了片刻,在终于想要迈出的前一刻,又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他当然知道余玉这三年来与瑞王府的小公子形影不离,他从未觉得有过什么,只是如今这如姊如母的错觉,让他心绪微妙起来。 他成长至今,从未得阿娘如此对待过,若真要论起,也只有魏莘时时如阿娘一般照料他,可惜那时他已逾七岁,知男女有别而不可同席,可这些也已经足够了。 纵使,这本不该有。 他既贪恋,又感到惶恐,渐渐成人而立,他再想想,只余可笑。 可眼下,他并不觉得可笑,而是如他最初所想的一般,觉得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