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与恨
“林娘子。” 闻声,余玉登时一惊,下意识起身,想要去寻见声源何处,不想却忘了自己膝上犹自睡着孩子,如此一来眼见着孩子要滚下地去,她也顾不上何人唤她,只管伸手去捞,可惜她的胳膊早被压了许久,此刻酸麻感将将反上来,她的动作慢了一步。 突兀地,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雪青色锦靴,接着便是一双手臂,自下将孩子结结实实地托住。 数日不见他,余玉刚一抬头,只觉好时日到了头,便嚯地站起,福一福身,道:“劳烦世子了。” 魏霆抱着孩子直身而立,见余玉犹自频频望向他手中,心下了然。 “他这便交与我吧,周家的人寻他寻得紧。” “……好,自然。” 余玉笑笑,慢慢收回目光,心中无甚所谓。 “他如何跑进来的?” 余玉摇一摇头,道:“他嘴巴紧得很,同我讲的不多,左右不过一个孩子,便当是迷路了。” “那你们躲进这里做什么?” “他饿了,精神气大得很,不肯同我进屋,园里又热,蚊蝇也多,此处有林荫,架上栽了驱蚊虫的香草,我便带他来了此处,他吃了几块薏米糕又嚷着困……” 余玉说着,却见魏霆目光渐渐变得微妙起来,下意识打住。 说来好笑,在双方均未抱以目的时,魏霆从未听过余玉同他说这么多话,今日这般实属罕见……都是因着周家这个小孩子。 他手上紧了紧,又将孩子捞得牢靠一些。 魏霆并未刻意遮掩流露出他的错愕,余玉自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失态了,世子见笑。” 魏霆自然知道缘由,道过一声无妨,再没说过什么,点了点头,余玉得他这厢示意过后,便见魏霆抱着睡熟的孩子,脚步轻轻地离开。 孩子走了,歌谣停了,童言无了,就连暮夏入夜前的嚣张蝉鸣终于也微弱了下来,小小的庭园又静了。 余玉站在原地,只是徒然地四下看着。 现在,她又是一个人了。 这世上人群熙攘又如何,始终无人与她为伍。 并非她十恶不赦不为世人所容,而是她既不甘于服从着世间的法则,也无法再被世间所接受与容纳。 貌似,也只有还未看破这可笑法则的天真小儿,是她唯一安心可泊的岸。 满园夏色,花红叶绿,衬得失意之人愈发失意,黯淡无光,何其得意可憎。 良久,余玉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冷意,她恍然抬头,望见了天上高悬的那轮清冷的月。 今夜天幕无星,怕是明日要有一场风雨。 此时落雨,日后一场比一场凉,这盛夏的炽热,终于是要熬过了。 可惜,这秋雨的凉,远比伏夏的暑要更为入骨、入髓。 不远处传来侍婢们的呼唤,余玉动了动僵麻的腿脚,终于披着凉凉月色回房。 只是余玉却没想到,魏霆这么快便去而复返。 隔了一夜,魏霆清晨来了一趟濯缨堂,生生打了余玉一个措手不及。 瑞王府不比楚王府清闲好过,近来这月余日里,她早就惫懒惯了,哪里还会追日兴作,偕月而寐? 清早的花园,霜露多湿气重,是以魏霆并没有稍坐,而是静静站在檐下等了许久。 房中,余玉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