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缨堂
上,一如她此时端和神情。 为首掌灯的侍婢微微回身,柔声道:“世子吩咐过了,林娘子住沧浪轩,濯缨堂。”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余玉下意识便联想到这一句。 倒不愧是楚王的府邸,随随便便一处居所也要引经据典,如此的讲究。 嗯,风雅。 还是先前开口的那侍婢,生得明眸善睐,眉眼弯弯,她隐晦地看了一眼余玉身后,忽而说道:“林娘子若有事,尽可吩咐我等。” 余玉应了一声,她早不似从前那般,懒得多话。 两盏明灯微弱,倏而撤下抄手回廊,拐入过道,五六步便登过一扇跨门,天黑灯微,余玉没看清院门,稀里糊涂便跟着人走了进去。 回廊的尽头又是回廊,暮色沉沉,周遭事物未待细细录入眼中,便飞快地向身后倒退远去,绕得余玉晕头转向。 她们终于在一扇古朴的雕花门前稍作停留。 当头一左一右两名侍婢一手掌灯,一手推开房门,侧身避到两边去静待。 余玉举步走入,不疾不徐打量起屋舍的格局摆件来,瞧着倒是一应俱全,一抬头,正正望见前厅梁上额匾三个大字:濯缨堂。 余玉心中满意,不忘随口客套一句:“有劳了。” “林娘子折煞我等了。” 人已带到,她们自然是时候退去了。 余玉身后,有声悦耳如莺啼,齐而动听:“娘子好生安歇。” 房门发出一声轻响,是侍婢们离去时带上了门。 舟车劳顿,余玉自行草草洗漱过,便熄灯宽衣,除履上榻。 居然如此的平常而平淡…… 这是余玉入睡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这一夜,蝉鸣不绝如缕,有人沉睡,亦有人不得好眠。 余玉落榻之处后开了一扇月窗,植了两列密密的湘妃竹,乱影斑驳,绰约风姿若雾中起舞的美人,却也自然起了遮蔽的效用。 沧浪轩中,另有一处屋舍,此时清涟居灯火通明,书房堂下跪了一人,正是书宁。 “你的心思似乎有些多了。” 闻言,书宁怵意大盛,甚至一时不敢抬头。 上头徐徐言语的人,分明因长年居于室中静养而面带三分苍白,孱弱之容却丝毫无法压下他周身半分气势,疏而迫人,淡而逼人,使人心颤颤,遑论心定神安。 三年时岁光阴,滋养润泽,孱弱之色消减渐褪,他一沉默,震慑之力更胜从前,压得人喉咙发梗,轻易不敢出声。 “奴婢惶恐……” “还知道惶恐就好。” 魏霆微微偏了偏头,睨她一眼,眸色冷淡。 好歹不像某些人,从容得过了头。 今日魏霆没有端坐在位上,反而没甚规矩地撑身靠在书案前,他侧过头,拨了拨桌案上悬的一对紫毫,有些意兴阑珊,声音很轻:“知道你如今应该做什么吗?” 书宁摇摇头,一绺细细的额发垂至下巴,几分楚楚可怜的滋味。 魏霆笑了笑,身体稍稍前倾。 “无妨,我告诉你。” “先前瑞王妃有孕,身边无踏实可信之人,所以将你送去了瑞王妃身边,以作固宠之用。” “可惜瑞王专情,并未宠幸于你,适逢此番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