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花草
“辰瑛,不必再送了。” 河东青阳郡城前,文清高踞于踏英驹之上,手上一用力,缰绳猛地勒紧,身后便是浩荡的重甲大军。 门后的魏莘颔首,平静道:“汝宁,南羌此行凶险,保重。” 文清闻言,眼眸低垂,抱拳遥遥一揖:“诸位,保重。” 魏莘身旁,正立着一丰神俊朗的华服男子,浅浅回以一礼:“送文将军。” 文清转身,驱马离去。 身后,是郡中一应幸存军民的震天齐声:“送文将军!” 天地间一默,似乎为此失声。 “驾!” 乍闻一声清叱,是文清策马扬鞭,一力当先,疾风刮动她冰凉的战袍,使其猎猎作响,铁衣寒甲包裹之下的胸腔中,却是一团滚烫炙热的澎湃心火。 瑞王的手搀在魏莘腰后,他低声道:“积雪正融,你畏寒,回去吧。” 魏莘将手置于他递来的温厚掌心,笑应了一声:“好。” “回府。” 身后的侍从一呼百应:“诺。” 人群之中,余玉乖顺的身影就隐匿其中。 她此刻身着竹青交领短衫,月白襦裙,作的正是瑞王妃身边二等侍婢的打扮。 文清走了,自今日起,她便是瑞王妃身边的一名普通侍婢。 以后,她余生的漫长岁月,都有可能在河东度过…… “如今你头等的要紧事,便是安心养胎,怎么还收了个来路不明的侍婢进来?” 回到卧房中,瑞王一把将魏莘抱了,稳稳置于铺满柔软被褥的床榻之上,一面为魏莘递来果盘,一面勾头低声问她。 “你远在河东,可知晓我的堂姊,京中的召华殿下?” 瑞王点点头:“自然知晓,只是关于她的风闻,一贯少于瑞阳。” “那小娘子名唤余玉,生得神情间与召华有三两分相像,这便招引来了皇室,”魏莘倾着身子,含笑望他,指尖捻过一粒青色蒲桃,翘着指甲轻轻剥去苦涩的皮,末了送上瑞王嘴边,“偏偏文清那人,你怕不晓得,她倒并非怕人拿捏,只是护短得紧,左右我与她闺中有些情分,眼下恰逢乱世,文清又兵权在手……” 话已至此,瑞王不由沉默,也只得无奈一笑:“是为夫无用,娘子劳累了。” 魏莘听闻这话,眸中神色便是一紧,急忙攥住瑞王的手:“别这样。” “近些年来,京城削王弱侯可是紧得厉害,如今英亲王走投无路揭竿而起,辰瑛是你的妻,殿下的枕边人,又岂能不晓得你的难处?” 瑞王温和地笑了笑,并不言语,挣开魏莘的手,手势轻柔地去抚摸她玉琢般的面颊。 “娘子贵为亲王府的郡主,却远嫁至河东,京城门第鞭长莫及,便助不了我的势,我与岳父大人又何尝不曾受到皇室的刻意削减?” 这话里流露出的意味实在是阴冷寒凉,魏莘登时微微一惊。 瑞王感觉到手下肌肤的轻颤,立即安抚道:“娘子稍安,无事的。” 说罢,他起身推门走出卧房,吩咐了侍婢进来伺候,便离开了。 魏莘仍是倾身卧在榻上,眼底晦暗不明,情绪复杂。 半晌,她一招手,腕间翠色.欲滴的翡翠双环相互触撞,顿时叮铃作响。 “来人,唤余玉进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