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刁难

瑟儿低垂的眼眸暗光一闪而过，勉强扬唇笑道：“姑姑，瞧您说的，奴婢哪敢啊，只是刚刚正好在殿里当值，离得远了些。”

碧春晲着眼，毫无顾虑地把盆往地上一丢：“我呸！少拿你主子说事儿，谁不知道你们主子就是南离送来的质子。”说着翻了个白眼，“宫里谁把她当回事儿，比我这个浣衣局的大宫女还不如呢，也就你这个拎不清的傻丫头把她当主子！”

瑟儿又把头低了低，没接茬。

心里恨不得拽住这个口出狂言的贱婢头发，狠狠在她脸上打上十个巴掌！

碧春也懒得在这冷宫里跟一个小宫女啰嗦，直接支使道：“这是我今天的活儿，我今儿个要出宫，你给我洗了，等我回宫再上你这儿取。”

也没给瑟儿拒绝的机会，直接扭头走了，殿门都没关。走的很是潇洒。

任谁都能看出碧春对这处院子的瞧不起。

瑟儿重重地抿了抿嘴唇，眼睛一片红。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每碧春有机会出宫，就会把自己当日的活计拿到华南宫让她洗。

她第一次拒绝时，碧春还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可见拒绝没用，没人会关心华南宫里一个小宫女的死活。她的主子尚且不被人尊重，瑟儿一介宫女又有什么办法呢？

瑟儿不想把事情弄大连累公主，只能咬着牙把这一口血咽下去。只是自那之后的每一次，就更是难以拒绝了。这就像是一个循环，拒绝了没好果子吃，不拒绝也没好果子吃。

瑟儿知道自己一介奴婢，贱命没什么可珍贵的，孤身一人的话倒是可以试着反抗……可是她还有公主要侍奉。

这里不是南离，宫里的人本就对异国人抱有敌意，更何况她们还不得势。有勇气站出来又能如何，没有人会为她们做主，也不会有人发善心出手相助。反抗……只会让恶人变本加厉地欺辱。

凤南歌不瞎不聋，自然是从窗口亲眼瞧见了这一幕。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心脏还是忍不住地抽疼。

！！！……她怎么敢？

凤南歌垂着眼，手紧紧攥着，几乎要掐出血丝来。

自己在这北雍受气受辱也就罢了，难道还要看着亲近之人因为自己而受累、受欺吗？

瑟儿从前是多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又伶俐、又娇气，是整个公主殿的开心果。但自从跟着自己来到北雍，受尽了委屈不说，笑容也不如从前真心了。

凤南歌很愧疚，她不应该带着瑟儿来北雍的。

当初如果把她也留在南离，就算日子不如从前得意，相较现在也会好很多吧？

“瑟儿，回来吧，到屋里来，我同你一起洗。”凤南歌殷切地喊道。

瑟儿背过身拿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闷着头把盆端去了偏殿。

她自然知道公主对她的疼爱，但这是她身为奴婢该做的。即便和公主情同姐妹，却也不能看着公主为自己放下骄傲，走下高台。

看着瑟儿倔强的背影，凤南歌不由得苦笑。

这些年来她不是没动过自戕的心思，她不但动过，还动过许多次。但一想到自己死后，瑟儿一定会被赐死。她又舍不得死了，哪怕等到头发花白，她也想等等看。

不为自己，至少……为瑟儿等一个好结局。

“咳咳……”

伴随着雪花和北风而至的是

病情……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