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乱我心曲(二)
同时用它那巨大的独眼扫视着地面和天空。而被它的目光注视过的地方,那些已经坠入了深渊地妖邪正不断地以怨魂地模样爬出来,它们彼此之间撕咬着、抠挖着,但却并不影响它们爬出来的速度。
林九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小土丘之上,离那巨鸟的目光越来越近,然而脚上却像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周围已经完完全全沦陷了,不是黑色的深渊就是怨气森森的邪灵,她只能不断地在脑海中搜索驱邪除魔的法咒,但她潜意识里已经明白这注定是徒劳无功——她从没学过什么驱邪除魔的法术,甚至在人世间的某些地方,她就是那个“邪”,是根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就在那倏忽间,危险已至,巨鸟的目光向她直直射来,她不得不闭上眼。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体验,刺骨的冰寒与蚀骨的灼热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教人恶心和晕眩的心悸,但脖子却又像被人扼住了一般,那种窒息和压迫令耳朵和脑子同时轰鸣得好像要爆炸。即便如此,她依然能感受到四周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尖叫与嘶嚎,那种对痛苦宣泄的同频共振。
林九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消失了,但那些痛苦却将她一次一次地从虚无的地狱中唤醒,然后抛向更深更绝望的地方。
也不知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一切都停止了,她来到那个名为“虚无”的地方:没有天和地,没有黑和白,没有痛苦与幸福,甚至她就是这个虚无的本身。飘飘欲仙和烈焰焚身是一样的,鲜花似锦和毒蛇遍地也是一样的,无数维度的后面似乎孕育出了什么,但她并不爱它们、也不讨厌它们。
它们是巨兽脚下的蚂蚁,巨兽甚至不在乎它们是否存在。
巨兽说:去做它们中的一员,去陪我们。
不,它们太弱小了。
你不也是吗?
我?不,我就是你。
是的,你就是我,带我回来。
于是虚无开始变化,分出了阴和阳、黑和白、以前和现在、痛苦和快乐。
林九感觉自己从虚无中被撕扯下来,被高高抛起,然后顺着空间碎裂的角落流到了一个蔚蓝色的地方。
然后她睁开眼睛。
轻柔的花香流淌在空气中,身边是哗啦哗啦不停摇曳的小树苗,风吹皱一池湖水,蜻蜓等虫豸都飞到岸上。
林九想够一只蜻蜓下来,于是往上伸出手去,然而眼前只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她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趴在一个人的双腿上。
奉载玉感到了自己腿上有动静,于是从困倦中睁开眼睛,四目相接,便见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无辜地眨了眨。
他先闭了闭眼,赶走视线中的恍惚,然后将林九放到石桌上,确认似的摸了摸她身上的毛,并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狐狸站起身抖了抖,自己把身上的毛抖顺了,这才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儿。
风怎么这么凉了?
地上落叶怎么这么厚了?
周围的蜜蜂怎么也这么多了?
奉载玉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困惑,解释道:“你睡了两个月了。”
两个月?
林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像在说怎么自己眼睛一睁一闭就两个月了?她见有些修士一入定也有好几个月,所以这算是闭关吗?
她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和经脉,即便空气中的灵气稀薄,但周身灵力运转通畅,简直无一处不完美。
忽然,地上厚厚的落叶被风吹起,有些贴到了男子宽大的袖袍上,他便站起来将她抄到怀里,返身向楼中走去。
时隔两月有余,吴老汉和吴婆子终于又见到了铺子的主人。至于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奉载玉不说,他们二人也不敢问,只按部就班地汇报这两个月的进出账目。
自从各城中选定了耀神文会的人选,书斋里的纸张就卖得不如之前了,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