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妙笔囚笼
里便发出一点点委屈的呜咽。
“松开。”秦悯怕自己猛的抽手会导致她被那些字符烫道,所以说话的语气也是心平气和的。但林九也是个犟骨头,气性上来哪里肯放?
秦悯命令不动她,却也没打算真的罚她,他用另一只手抄起旁边的茶盏往空中轻轻一泼,那些红色字符瞬间被融化,滴滴答答地流到桌面上,所谓的“牢笼”顷刻间变作了一滩红色液体。
小狐狸虽然看到了这一切,但怒气仍然不消,只专心致志地叼着那只手,两只亮亮的灰蓝色瞳仁微向上瞄着,毛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和生气。
嗐,不过还是只小动物。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悯又怎能真生得起气来,他将小狐狸抱下乱七八糟的桌案,然后作势要在她额间弹了个脑瓜崩。
他修为深厚,谁知道这一个脑瓜崩下去有多大力道,所以林九见状连忙往后躲,顺势便松开了嘴。男子虎口虽然没有出血,但上面赫然挂着两个清晰的小洞。
虽然林九咬人是假的,但她刚才被字符上的法术烫到却是真的,而且那种烫并非是因为温度升高的烫,故而她身上的毛毛看着没事,但那灼伤般的疼痛却是一时半会儿挥之不去。小狐狸不由从鼻腔深处呜了一声,想舔舔,却又觉得是徒劳无功,于是把头埋下去闭上眼睛生闷气。
她的下巴和爪子上都沾了朱砂,虽然有一小部分已经蹭在了男人的衣服上,但那一大半已将她身上的毛发渗成一缕一缕。
秦悯哪里忍得了这等脏污,他在桌案上虚虚一点,上面便出现了一条布巾,然后他布巾慢慢将那些鲜红一点点擦了下去。
林九看着他抓着自己的爪子认真地擦来擦去,本来已经没那么气了,但身子微微一动,被烫到的地方就麻痒难耐,不由让她恶向胆边生。于是她抽出那只还没擦干净的爪子,泄愤一般在秦悯膝上又刨又挠,苍色的布料被她抓的尽是一道一道的白印子,丝线一缕缕如蚯蚓般地支棱在上面,看得人闹心。
秦悯这回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老友信中的“野性难驯”。
然而若林九是只恶兽便也罢了,他小惩大诫一番,不足为虑。 可这么一只圆滚滚的灰毛团子,无非是因为疼到了而扯坏了二两布料,他倒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摸摸小狐狸的背脊无奈道:“若不是你随意乱动,哪里会吃这苦头。”
他这话一出口,就犹如点了个炮仗,眼前的小狐狸瞬间抽条变作了人形,坐在他膝头眼泪汪汪地指控道:“明明是你这人不怀好心,竟然还倒打一耙。”
两人距离骤然变近,秦悯自然是不习惯,他轻轻一推,林九便又坐回到桌案上。她大吃一惊,以为秦悯又要使用法术禁锢住她,伸手就揪住了男子的领子,张口欲往他脖颈上咬去。
男子皮肤白而细腻,右耳下的颈侧却生有两粒小痣,算是两个瑕疵。从前林九一直是只讲究的狐狸,肉色不鲜艳不吃,花纹不好看不吃,鸡蛋不白皙不吃,如今见到这两处“瑕疵”便不自觉地愣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般地在上面舔了舔。
暖烘烘的气息喷在秦悯耳际,让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再放任这只小兽每日睡觉了,必须给她安排上修行者必需的功课。至于第一课……男子偏了偏头,淡声道:“什么样子,松手!”
林九也知道自己逾越了,她抿抿唇,从善如流地松手站好,然后状若无事地看向四周:外面天很蓝,树很绿,花开得也不错,蝶舞翩翩,群莺乱飞。
“以后都用人形吧。”男子站起来,骨肉匀称的手掌滑过被揉烂的衣料,那斑斑的痕迹立时变得平整如新。
“从明日起,你每日都需在此习字两个时辰。”抚平了衣料,他又隔空轻点,刹那间洒的到处都是的朱砂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争先恐后地落回笔洗中。
“今日一个时辰。”几层被扯碎的纸张没能恢复原样,被扔在了炭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