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初春的风还带了微微的凉意,带过空中飘飞的几片竹叶,簌簌坠落在地面上。
直到随着其砚走在颇为雅致的青石小道上,赵知容回过神来,脸上后知后觉地泛了热意。
她莫不是鬼迷了心窍?
就因为这人前面说了几句不明所以的话,她居然跟着一个如果不是知道两人可能有的婚事,也就是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到了人家家里?
想到方才在书肆门口,其砚双目唯倒映着她一人,眼里宛如含了一汪温柔的春水,轻言哄劝:“姑娘要不要看看我买的新院子?”
结合先前其砚说的为了娶妻特意新买的院子,她自动便将自己“未婚妻”的身份代入,稀里糊涂便跟着这人走了进来。
可眼下她缓过神来,八字都没一撇的“婚事”,她怎么就这么不知羞地对号入座了?
她知道两人即将被赐婚是因为父皇特意先问过了她意见,前几日还特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她出宫,就是为了让她看看这个“夫婿”人选可还满意。
但是,她确信,父皇再没有告诉其他人了,其砚更没道理知道这回事。
所以,方才其砚说的话,根本不是对着她公主的身份,而是单就对着她这个人,真心相邀?
想到这儿,赵知容顿下脚步,嘴唇微张了张,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名其妙对着其砚说:我是公主,我父皇在几日后的琼林宴上就要为我们赐婚了。
这,如何说得出口?
可若只是普通女子身份,在其砚说完那番话后,她跟着人上门,岂不是明晃晃地表明了自己接受了这番心意?
其砚察觉到身旁人停下的脚步,再一看对方面上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还以为,公主真要被他忽悠着就要踏进正厅了。
不过,先前只想着与母亲二人住,这个院子风景雅致、地理位置优越便买了下来。
但现下看着赵知容俏生生地站在院中,他又觉得这院落太过小气,远不及公主府,也不及他上辈子在公主走后,特意比着公主曾与他憧憬着的南方风光建成的府邸。
“是在下考虑不周,新院子还未及打扫便贸然请姑娘参观,着实唐突。”其砚也顿住脚步,笑着解围。
赵知容听闻忙松了一口气,心下闪过的念头却是,你唐突的次数还少?
她脚步微动,回头望了眼守在门外的随从,正待开口,又被其砚打断:“还不知姑娘芳名,姑娘可知我名讳?”
“我姓赵”,不知为何,赵知容对上其砚,总有种不想服输的感觉,“我知你名讳,你便不介绍自己了?”
其砚一愣:“我姓其,单字砚。”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也不搪塞,落落大方便从散落在竹林地上的枯木中捡了一支,就着雨后湿软的泥土,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了一遍。
泥土虽然湿软难以塑形,但他仅使着一根枯木,竟然在泥土上写出了龙飞凤舞的架势,“其砚”二字被他划得风骨凛然。
都说字如其人,赵知容看见其砚这番动作,心下莫名堵着的一团气莫名慢慢消散。
“没想到你拿树枝也能把字写得这么好!”
她也自小临摹着大家书法字帖,自然看出其砚的字非时下流行的柳体或是颜体,反而似乎集两者之间,字字严谨又有着挺拔开阔的浑厚雄劲。
其砚笑了笑,并未答话。
因为幼时家贫,笔墨纸砚都是金贵玩意儿,他最先识字练字便是捡了树枝蘸水练习,或是便像这般,就着湿软的泥土练字。
他挪动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摊开在院落上的青石小凳上:“赵姑娘,请坐。”
赵知容夸赞的话语一顿,其砚告诉了她名字,她却只告诉了对方姓氏,似乎不妥,但是她也不想编个假名字出来搪塞。
这般,现下倒是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