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一)
正在极仙台下等着,极仙台必会给谢家一个交代……啊!”
——谢无垢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前,猛地拔剑!
这一剑划破夜色,竟是直接斩开了木门!
木屑纷飞中,一个人影静静地跪坐在屋里。
她穿着蓝色宽松襦裙,乌黑如云的长发垂落在脑后,背对着众人。正是月楼仙尊。
这位风暴中心的仙尊一言不发,她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前方,即使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把她从痴望中拉回来。
然而,此时也没人注意到她了,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屋中,皆是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画!好多画!
屋里挂满了画。
那些画卷或小或大,小的只有巴掌大,精致无比;大的足有二十尺来宽,从屋顶一直垂落在地面。形式也多种多样,岩彩、金描、水墨、炭笔,不一而足;宣纸、纱纸、草纸,甚至有绘在绢布绸缎上的,最让人心动的是那一笔笔精妙的笔触,每一张画上的笔触都清晰可见,每一笔都可以从中窥见作画者的心血。
但最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个。
而是……这些挂了满屋的画上,画得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男人。
或坐或卧、或靠或行,他挥剑,他提笔,他执花;他微笑、愤怒、甚至落泪。
作画者画得太精致了,仿佛那个人从纸张中睁开眼,与他们对视着。
稍顷,坐在画卷中的蓝衣仙尊动了。
她缓缓跪起身,伸出手。长袖顺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节雪藕似的臂膀,她攀上画卷,像是攀上爱人的肩膀。
旋即她轻轻俯下身,将柔软殷红的唇,贴在了画中人的右眼上。在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谢无垢脑子里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他的右眼皮上,也有这么一颗小痣。他的师尊也最爱这样攀着他的脖颈,轻轻地吻那颗痣。
怒火点燃了他的理智,待反应过来,他已经扑过去,将蓝衣仙尊按在墙上。
十余年前他刚入极仙台的时候还是个少年,十年过去,当年的少年也已经长成肩宽腿长的男人,只微微倾下身去,便压住月楼仙尊的身体,让她落进阴影里。
谢无垢扼住了她的喉咙,她苍白的脸倒映在谢无垢的瞳孔里。
“……”谢无垢的嘴张了又闭,如此反复足足两三次,才说出话来,“……他是谁?”
一句话开了头,后面的话便好说多了:“画里的人,是谁?”
“……”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谢无垢发着抖,大约是因为恨。他恨得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师尊……我又是谁?”
蓝衣仙尊不答。谢无垢扼住她的喉咙她也视若无睹,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微微偏过头去。
谢无垢知道她在看什么。
她在看墙上的画。她背靠着墙,这样的姿势,与墙上画中人微笑的脸颊挨得很近,仿佛一对落难的眷侣靠在一起,而他是那个觊觎美人、棒打鸳鸯的恶人。
他猛地喘出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是极轻的:“师尊……我是什么?”
“……”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师尊!!!你把我当什么?!!”
依旧没有回答。
谢无垢掐着她,手心里的一段纤细脖颈那么柔软,淡青色的血管从他掌心穿过,她安静得像是引颈受戮的雀鸟,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让她软软地垂下头,只能靠着他。
“……为什么?凭什么?你凭什么把我当——”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硬生生断在了喉咙里,仿佛他也被人掐住了脖颈。
因为蓝衣的仙尊伸出手,指节拂过他的眼角,为他擦去了眼泪。
谢无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落泪。
月楼仙尊抬起头,仿若一尊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