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那录音设备已经播完,并且自动停止了播放,她没有再听一遍,仅这一遍,她便听得明明白白了,她冷着一张小脸,只是把它妥帖地放好。
——那个方颜的目标是你。
杨灵鸳听完了录音,便等同于沈琛也听完了,她没想到的是的确如小鸳鸯所说,这些人的确坏的彻底。
“我知道。”杨灵鸳缓缓吐出这三个字,便无意识得咬着自己的下唇。
原来谄媚与威胁一样,都会像是那杯危险的鸡尾酒,在人的身体上发生同样的化学作用,或令两个人分道扬镳,或令两个人心灵更加紧密。
就像是企图扒上已经行驶火车的乘客,那一瞬间,他伸长手,恨不得原来手的长度立刻变长,变得更长,他想要上去,前方就是成功,便也忘记了飞驰的火车带着危险,而为了同一目标他们总会将彼此牢牢绑紧。
前者可以加以利用,后者同样。
这个录音里,便可以听到方颜的谄媚,可以听出她也是刚刚有这个机缘,才认识了袁彪,而且试图攀上这辆在罪恶中行驶的快车。袁彪说到老陈,也说听过方颜不怕死的名字,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袁彪的软硬皆施的威胁,一边喊着妹子,一边喊着就是总得见见血、喝同一杯酒才能算自己人。
一个犯罪组织,要求投名状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论这两个人脏话连篇、有碍观瞻。杨灵鸳只回想自己的过往,才太过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就是那个投名状。
原来如此
上辈子从方颜的角度看,在老陈这个机缘巧合的牵线搭桥下,自己刚好认识了彪哥,彪哥穿金戴银,她自然也想干点大事,便想着投靠彪哥,投靠还需要一个投名状,正巧有一个看上去没什么脑子、也不那么精明的女生自己贴上来,那就是她了,把她骗过去先卖卵,再代孕,要是真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实在大不了就到时候把她弄走。
谁能想到呢,那个袁彪控制的非法卖卵、代孕机构,从来都是简陋,根本不顾人死活。
而也正是杨灵鸳第一次促排的时候,在定时定点打促排针时,一堆女人在那个筒子楼的小平房里排队等打针,经常会在机缘巧合下,有一个女人排在杨灵鸳前面,那个女人整个人佝偻着,眼皮也是耷拉着,有气无力像是常年挤在角落的小耗子,卷起袖子露出的胳膊长着红点,看上去像是斑点,实际上都是针眼。
那个时候,杨灵鸳同样年轻,年轻得像是没有什么惧怕的事情,所以她稚嫩、短视、无知,根本不会思考为什么她们这批人一个个进去打针,却不见那个“医生”旁边用废的针头,没有一根用废的针头
更不知道,那些红点,是最底层吸毒人员的标配,他们用不起那些高端的毒品,也不可能用纯度高的吸食方法,只能小心翼翼那这几毫克的毒品用用针插入皮肉,换得几个小时的欢愉,药效一过,再扎一针。
这一些,杨灵鸳她不知道,她蠢,她傻,她可怜又可悲
原来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杨灵鸳只感觉遍体生寒。
一想到这里,杨灵鸳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发抖。
而沈琛还来不及反应这种发抖,就听到猫咪幼崽一样轻声的抽泣声,杨灵鸳哭了…
并不是那种有意识的哭泣,而是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偏偏杨灵鸳坐在自己的床上正对着窗户,透过杨灵鸳的眼睛,沈琛看到了这个小朋友泪水落了两颊,那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眸,此时此刻更是盛满了泪光,就像是一汪湖水,又像是一块在流淌溪水中的宝玉。
沈琛一向不喜欢见人落泪,她在警校的时候男同学做一百个俯卧撑,她就要做两百个,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女性也都是铿锵玫瑰,之后的工作经验更是影响着她自己的性格变得冷静克制,更不要说落泪。
工作生活中要是遇见谁落泪,她是恨不得扭头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