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办?谁家养?”
“我先说,我家不成,我娃明年高考,家里不适合进人。”
“老三家呢?”
“我瞧着就你了,老三,你家不是准备进城住,养着小鸳也可以住她家,她妈还有抚恤金,我们兄弟姐妹也不贪这钱,都给你,你看怎么样?”
烧了亡者的骨灰,进了坟墓,在郁郁葱葱的公墓角落,一群大人商讨着这个父母双亡烫手山芋杨灵鸳的未来。
小小的杨灵鸳站在这个墓碑前,脸上挂满了泪水,她已经十岁了,明白什么叫做死亡。
有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停在了她的面前,他摸了摸杨灵鸳的头,像是一个慈父。“孩子,别怕,你的父母都是英雄,他们会保佑你,而我们会保护你。”
杨灵鸳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界,她仰起头去看那个男人,看见他肩章后面站立的那一群蓝色制服大人,他们单手托着大檐帽,动作整齐划一,向着她敬了一个礼。
那一刻,世界的喧闹像是安静了下来,小小的杨灵鸳眼中的泪却更是汹涌。
她再也没有家了
“我自己还有三娃呢,这城里的孩子娇贵我可不会养,可说好了,我最多就是保证她有吃的有穿的。”
“够了够了,也算你可怜她。”
“是啊,没爸没妈的孩子,有口吃的能长大成人,便也算她的福份了。”
“不过,你们说,这娃是不是挺那啥,刚出生就克死了大哥,十岁正巧过生日那天克死了大嫂,我瞧着邪门。”
“胡说啥呢,那是你侄女!什么叫克死的,大哥是死在地震救援,大嫂是殉职,那些警察同事还没走远呢,你别乱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压低音量之下的窃窃私语,大人们快速而武断地安排好了杨灵鸳的去处。
是又做梦了,又是回到了无能为力、孱弱不堪的十岁。
杨灵鸳模模糊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她艰难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不再那么热,可能还是有点余烧,便也没有多管它。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么一双干巴巴的手,不对啊,她不是已经重生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蜗居的出租房,是梦吗?还是重生是场梦?
过去的七年里,她独居,在这个城市,远离亲人,也没有朋友。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码字,写手是她的职业,收入算不上好,只能说是勉强糊口。
她看向窗外,下雪了。北辰市的雪最近就一直没有停,飘洋着就像是铺天盖地的白幕布,她又看向日历,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是梦,杨灵鸳确定了,这又是一个梦。
只是在这个梦里,她回到了新的噩梦将临的那一天。
比被凶手一刀毙命更让她绝望的那一天。
发烧还在反反复复,她的身体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壳,存在感极强地表示它的痛苦,像是被一辆车来来回回碾压了好几遍,一站起身,整个世界都在晃,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涌起很多黑点。
很熟悉的马上就要休克的感觉。
绝望的一天就开始在休克的感觉中,她会用凌乱的步伐走出房门,紧紧握住那老旧小区生锈的扶手,踉跄地下楼,好几次都徘徊在一脚踏空要摔出去的险境。
然后这一路上她会撞到多少人。
听到以下这些话——
“喂!老女人!走路不看路啊!”
“脸色好差,不会是吸毒的吧?我们走快点,避开这个女人!”
再之后,她会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摔进出租车之后,只来得及吐出“医院”二字,就彻底晕了过去。
而那一瞬间,是她这寥寥二十五年人生以来,最安静、最放松的时刻。
而现在在梦中,杨灵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