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噩梦难醒
云锦的面颊渐渐冰冷,有些失望有些羡妒,苦笑道:“只是云锦命苦了。所以姐姐还是奢望当回帅府千金,妹妹只好独向黄泉。”
“云锦,莫要妄自菲薄。不会,不会,没有人嫌弃责怪你。”
云锦犹犹豫豫地扬起脸,挣脱她的手抚弄了鬓发笑道:“姐姐莫来碰云锦,云锦身子很脏,不知伺候过多少男人了。那日,醉晚坊不知吸引来多少当朝权贵,爹爹生前的好友旧部,来一睹谭帅府千金的姿色撩人,都争先恐后一亲妹妹的芳泽,一掷千金得以同床共枕。”
“云锦!”缃绮喝止,“休要胡言乱语,伤了爹爹的名声也伤了自己。”她痛心,分明记得云锦对爹爹还怀有余恨。
只是云锦唇边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说:“爹爹平日刚直不阿,为人谨严,若不是妹妹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哪里相信爹爹得罪过这许多人?有位四品的侍郎,曾经在爹爹帐下供职,因抄誊公文错了一个字,被爹爹下令在辕门去衣杖责二十;还有位大人,只因饮酒误事,点卯来迟了片刻,被爹爹弹劾连降三级,如今弃官经商,已是富甲一方,如
今都来同云锦身上清算旧账。他们在枕边极尽戏弄侮辱云锦,满口骂得都是爹爹的名讳。若是爹爹还在世,不知如何面对?”
“云锦!”缃绮骇然,便如胸口被人狠戳一记,愣愣地望着云锦许久凝视,不知云锦这番惊人的言语是真是假,沉吟许久才吐了一句:“你自当它是场噩梦,是梦就终究会醒来!”
云锦倒也平静,惨白的唇角噙了无奈的苦笑道:“姐姐自然不信,姐姐未曾身陷沟渠,哪里知道那沟渠中的肮脏?初到醉晚坊,妹妹也曾寻死觅活,无奈那老鸨子龟公们见多识广,怕是贞烈女子见得数不胜数,自有无数方法应对。妹妹寻死不成,被捆缚住手脚堵住口,公价竞买处子之身。姐姐猜,那来买下妹妹完璧之身的是何人?姐姐怕都不曾想到。”
缃绮听得心惊胆战,反觉愧对云锦,云锦是家里最柔弱的女儿,平日娇滴滴有些小性儿,却是美丽得动人,惹人喜欢。谁想她竟然问出这种话。
“姐姐可还记得庄叔父,爹爹手下的副将,昔日在爹爹跟前忠心耿耿,爹爹带兵打仗行军在外,府里的事多是庄叔父
来帮忙打理。中秋节时,庄婶婶还送我一盒从岭南送来的新调制的荧彩珍珠粉红花胭脂,不想如今谭府遭祸,庄叔父最先来到醉晚坊,点名要讨犯官谭鹏举的女儿伺候,不过是以惩奸佞,以儆效尤。”
缃绮难以置信,庄侍郎是爹爹的门徒,是爹爹一手提拔,平日亲如兄弟一般。
“姐姐自然不信。那夜妹妹挣扎,生不如死。那禽兽就凑在我耳边轻语,说我忍了你老子多年,憋了一肚子的气早想找个去处发泄一番。可巧老天有眼,让这口气有来有回。我给老子卑躬屈膝多年欲生欲死被他肆意斥骂刁难,如今也要你与生与死来伺候我,替你老子赎罪。”
云锦闭眼,泣不成声,用手背揩了泪痕,似回味那日无尽的屈辱。
“云锦,不要再提,事情都过去,总是要向前路去看不是?”缃绮宽慰,心里却如被万千刀子戳捅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那夜的噩梦并没有完结。我自当他总有乏力的时候,就饶过我去。不想他走了,他带来许多人,满口都是‘犯官谭鹏举之贱女’……姐姐你知道被人蹂躏的滋味吗?那身子不
是你的,你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罢手。这群畜生,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不是羞辱我,是羞辱父亲。可是我做错了什么?爹爹平日为人刚硬,对子女都是如是,他得罪同僚,我却要赎罪,为什么?”云锦哭得泣不成声,报个膝坐在床边,将个头埋去膝窝里深深啜泣。
缃绮抚摸她安慰,却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