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真伪
“若缃儿是个男子,一定效法飞将军李广,不教胡马渡阴山。”她自信道。
一阵说笑,云锦是个不甘寂寞的,凑来给爹爹斟酒时,听到众人谈笑正欢,就接话道:“爹爹何苦去得罪那些人?若真是皇亲国戚,盘根错节的,哪里是那么容易撼动。若不留心,反被那些人忌恨了去,人家在暗,我们在明,牵累的爹爹的前程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想爹爹手中的酒盏顿然扔去身后,挥手迅雷般令人措手不及打了云锦一记耳光,云锦跌跌撞撞倒地,幸好她眼疾手快抱住云锦。钗环坠地,面颊顿时红肿一片,映上赫然的巴掌印。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慌了神,本是同儿孙们谈笑的祖母都惊了。
爹爹喝令云锦跪下,不许她夺路逃遁,训斥道:“朗朗乾坤,离地三尺有神灵。我谭家的子孙,各个正直无畏,绝不屈于权贵贪生怕死。爹爹昔日教你们读的书,背的文都喂去狗肚子里了吗?”
祖母心疼地低声责怪:“云锦说错什么了吗?她不过是替父担忧,替家门担忧,怕你们父子矫枉过正,水至清则无鱼,也没有大错。”
云锦已哭如泪人,回房就大病一场。
及至爹爹离京那日,云锦托病不出,没有去送行。谁想这一
别成为永诀,父女再无机会见面,当初云锦一句无意的话,却一语成谶。冷清清的夹道,女眷们关押在一处望月饮风悲泣时,母亲还念叨起这段往事。
古寺禅房有株老柘树,枝叶婆娑,姐妹二人独守个庭院无人,清净幽然,碧绿的叶间都透出凉意,遮盖日光。缃绮见云锦这几日气色好了许多,面颊上也有了淡淡的红晕,安心了许多。嘱咐她说,自己要去科考,让她同雪狸好生在寺院禅房暂住,不得擅自出寺,又叮嘱德四叔在她赴试归来前,慎勿擅自行动,只在禅房看护云锦。
云锦却拉住她的袍袖,徐徐摇头道:“姐姐,你如何不肯听妹妹的劝。爹爹和兄长们一心功名,又得了什么?姐姐身为女子,如何又要这般荒唐?”
缃绮拉过她的手轻拍手背:“你不必多问,在此等我。”
缃绮回到客栈,坐在门槛上挠头的点苍跳起,疾步奔来,又惊又喜,忽然放声大哭。
“点苍,你这是怎么了?”缃绮被他哭得束手无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店小二呵呵地笑,指了点苍讥讽说:“你看看,你家公子这不是活跳的回来了?你偏偏还怀疑他带了雪哥儿跑了,扔下你不管。你们公子那么好的才学,若不生出变故
,今科一定夺魁的,哪里有如此傻的人临阵脱逃的?”
点苍又哭又笑,问一句:“雪哥儿去哪里了?”
“遇到一位同乡,卧病在床,雪哥儿去伺候。”缃绮轻描淡写,知道点苍怀疑她私自逃跑。
“黄公子来寻你几次,候你多时了。”点苍道。
缃绮诧异,进院恰见了黄澄大步而来,只笑了对她拱手。
缃绮记起贡院内,黄澄手捧折扇平定乾坤那气定神闲的姿态,颇是与众不同,此人定是大有来头。
缃绮提了袍襟摇个扇子悠然说笑,同黄澄拱拱手一道入了客房说话。
“贤弟这两日去了哪里?重新开科的期限临近。”黄澄道。
“君玉胸有成竹。”缃绮戏言。
“那日科场内那位认罪的考官,贤弟认得?”黄澄问。
听他问起卓柯,缃绮心中暗想,如何去自圆其说,就随口道:“你是说卓二公子么?初到京城在魁星阁曾同他比试文章,倒也是个人杰。”
她仔细观察黄澄的目光脸色,揣测此人怕要从她嘴里探听什么,偏是她也装痴做傻,彼此心照不宣的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