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于公,他是州官,一举一动都关乎整个灵州。他怎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辞,就定赵奢的罪呢?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你没有证据,三番五次指认他,弄不清真相不说,还会失了都督的信任,你图什么?凡事沉住气,早晚等到事情查清楚了,拿住证据,才能一击制胜!”
“等?”叶云决反问,“等到内鬼与赤勒人里应外合,等到灵州沦为第二个怀远吗?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你也不必急,没说不查这事。朝廷新派了黜置使来甘凉,灵州出了这么大的事,相信他不日便会前来。届时便可真相大白了。”
叶云决直直望着他,“长史!这些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却束手无策,全然依靠远道而来的黜置使吗?成事不足,反倒在府衙之内行欺侮民女之事,这就是灵州官吏所作所为吗?”
此话大为不敬,何长史却并未动怒,反而和颜悦色地问他:“这儿没有旁人,你同我说实话。你这般纠结此事,可是与那小女子有私情?”
叶云决冷硬的嘴角略松,微微偏开眼神,“没有……我与她并不相熟。”
说罢望回何长史,“不管是谁,这般行径,都应受到惩治!”
何长史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别说他赵奢那日没真干什么,就算他真的把人怎么样了,都督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怀远刚出事,外有赤勒虎视眈眈,灵州若再起了内哄,可怎么得了?都督万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流民女,失了人心。没准在他看来,那丫头能叫赵奢看上,还是她的福气。”
叶云决瞪圆了眼睛,“什么?!”
“她跟了老赵,就算没名分,起码不愁吃穿,也不用怕叫人欺负了去。对一个流民女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造化吗?”
叶云决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您唯独就不想想她吗?她愿意吗?”
何长史苦笑,“她愿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别说女人了,哪怕是男人,又有谁能一辈子只做自己愿意的事?从生到死,听天的命,听朝廷的命,听父母的命,就是由不得自己……”
叶云决道:“命是自己的,怎么活,只有自己说了算;能活成什么样,全凭自己……”
何长史凝视着他,眸中映着深深的哀怜,“当年,我也这么想过,可到头来……不提也罢,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叔毅,别想太多,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活好了才是最要紧的。那些本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就只管呆在这儿,好生练兵,守好灵州,这才是当务之急。”
叶云决疾声道:“恕卑职不能苟同,若是连一人都护不了,又何谈能护一城?百姓好不容易从赤勒人手里逃出来,到了灵州,还要受官吏欺侮吗?
何长史说:“我知道这不像话,可事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无端猜忌,贸然惩治,会离了人心。
那黜置使,代天巡狩,便宜行事。伤情分的事,就借外人的手去做。我知道你憋屈,可你就当为了赏识你的都督,为了全城百姓,为了大局,姑且忍一忍吧。”
叶云决双唇紧抿,终是黯了眼神,沉下声音:“我知道了。”
何长史拍拍他的肩膀,温声宽慰:“回去吧,把你该做的做好,别惦记太多。那新来的黜置使,虽只是个南边的地方小官,但听说是个能人,他会有法子的。”
叶云决告退,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满脑子都是那个命途多舛的少女。
一步,是她微柔浅笑的样子。
一步,是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她何其美好,哪怕经历了那么多黑暗丑恶的事,依然明亮温暖得像是天上的太阳。
她热心地帮承源解围,又通情达理地原谅自己的冒犯。
可他,连替她讨个公道都不能。
他真无用啊!
原来,离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