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骨篇057 由来已久
武三思终究还是没能留意到姊弟二人,主要是未有功夫留意,才关注到二人,便反常地被“跃跃欲试”要进宫的雍王,连拖带拽地拉上车,高喊一声“驾”便扬长而去。
而源阳、源协二人则依照雍王指示前往南岸。
在南岸驻守如魏沛这般的武将,对传令的服从一向视对方位置高低而论,从源阳口中得知,要将凉亭中的异骨工匠聚集至一处,起初不作理睬,甚至有些不以为然,但当他得知授意两人这么做的是雍王时,态度很快变得截然不同,却依然不愿意按两人口头所传达的那般行动。
“魏某以为,逐亭将相关人等拢至一处,需花费相当功夫,更何况是南北两岸,二位倘若急要结果,恐一时半刻难以速得。”
源协早被他一番推脱弄得怒火中烧,“魏将军如此言行,似唯有右卫敬大将军的令,才肯从。”
“敬大将军之令,为军令,岂有不从之理?”站着的魏沛手把刀柄,方才这一句像是把话说尽了,又像仍有言语在口中有意不说似的。
“凉亭中百姓——”源协身边忽然传出一句清亮的女声,“诸位之中若曾有为竹木匠、漆匠、泥瓦匠、织染匠之人,还请务必即刻至亭外,有事相求。”
源阳一边喊,一边沿着凉亭往前,源协明白家姊意图,没有再理会魏沛之后的言语,而是跟在家姊后头,也逐亭吆喝过去。
可经历过一夜提心吊胆的异骨者们,内心纵有万般委屈,也不敢轻易与旁人言说。
这些人对凉亭之外的动静,更可谓是又惊又怕,这时外头传来的女声,虽不像对之前兵士连番喊叫那般令自己心慌,但女声话中所言,又让他们心有顾念,难以按言语行动。
话中所指那般明确,又是泥瓦匠、竹木匠的,眼下待在凉亭之中最多的就是渔户,可外头女声通篇报下来,偏偏就没提到渔户,这让本来身为吟天殿中工匠之人不敢轻易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凉亭内走出。
一整夜未能好眠,精神又紧绷不止,这些匠人紧张得直在凉亭地面草草铺着的席上颤抖,汗流不止。
与渔童、渔夫关在一处凉亭的,有一人曾为吟天殿中的石匠,彼时他们一班共四十名工匠,工程结束后因异骨之症,死的死,逃的逃,如今还在城内的,仅剩不过二三人。
起初无人留意身生异骨者时,在这百万之众的城中尚能活动自如,可随着身周异骨的生长,不只是所见之人眼神开始变得极尽猎奇,就连自己心中也生出这般模样,还是勿要出门骇人的想法来。
就如此时此刻,明明在凉亭之中,身边之人也同自己相仿,身上长满异骨,可偏就是不敢与他人攀谈两句,只蜷坐在凉亭一角,任他人将食水取走,自己才最后一个去拿——原本计划是如此,可偏遇上了渔夫父子这般善良的人。
这顶凉亭中共有八人,可因距离南岸军帐较远,预备好的食水至这一处便所剩不多,八人或要分食仅供六人的量。
所幸有未必能用一人份的幼童在,几人商量下来,分食或还够用,偏遗忘、或是有意忽略了一直在角落中蜷缩的石匠,未及片刻便将食水一用而尽。
直到众人都各顾各地寻了一处清静靠着,石匠才慢缓悠悠地曲着身子,往食桶旁走去,用破烂的小碗从底部向上蒯,将仅剩的汤饼残渣凑齐,还不足碗底。
他也没有回避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对分食的状况也没有任何怨言,径直把碗舔了个干净。
没有怨言的原因,在他心中所想,即是知而不告——他是宫中钦选石匠,往日什么奇珍异石没有见过,而在见到所谓吐蕃精冥石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那根本不是精冥石,但究竟是什么,他也未知。
宫中统管工事者如彼时于工部任职等人,在工事进行时,以假充真,以次代好,从而中饱私囊的事,屡见不鲜,因此拿到非精冥石的“精冥石”时,发现异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