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乐园(2)
的一包“哈德门”,手里掏出来一颗折了三折的烟,给自己点上;再转过身,从三蹦子里掏出一包红色的硬“苁蓉”,掏出一颗干净笔直的烟,拍拍舅舅的肩膀,给他点上。
“哎老包,你这就客气了。”舅舅赶紧接过烟,爸爸给他点上。
“你们城里人,抽不惯我这没过滤嘴儿的。”爸爸呲着牙笑着,嘴里一口大黄牙里往出冒白色呛人的烟雾。姐姐则是嫌弃地看着他俩,领着我的小手,说,“长大了你可别学抽烟,臭死了。走,姐姐给你几个新鲜的嘎拉哈。”
“格格,你那作业,那几个你不会的题,赶紧给你舅舅看看”,爸爸抽着烟回头叫了我俩。
“好”。
姐姐不情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字儿,把几个还带着血的嘎拉哈塞我手里,去三蹦子里拿作业去了。我手里捂着嘎拉哈,生怕舅舅看见。
“格格,这次考试考的怎么样啊?”舅舅摸了摸姐姐的脸,接过姐姐的作业。
“还行吧。”姐姐扭曲着身体,虽然肩膀还对着舅舅,但是肚子和腿已经朝向我手里的嘎拉哈。
“那就好,以后上了初中,来我班里来,我带着你。”舅舅也看出了姐姐的小心思,赶紧接过作业。姐姐直接的脚从地上弹了起来,朝我大步跑来。
“都多大了你,玩儿心还这么大!”爸爸急着想喊住姐姐,但是被哈德门呛进了嗓子,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咳嗽起来,咳嗽地弯下了腰,却因为干了一天活儿,腰疼的不行,赶紧又直了起来。
舅舅边笑着,边看着姐姐的作业,边给爸爸拍着后背。阳光挪着步子,一点一点往西边的楼顶挪步;阳光下的两人,一个高高胖胖,浑身是羊血和汗泥带着的热气,腰里插着一把杀羊刀;一个是高高瘦瘦,眼睛上闪着阳光,像是战场下,一个刚刚完成了一次冲锋的老兵,在和一个欣赏他的连长聊着战争胜利后各自的去路。
我看得有点出神,直到姐姐拉着我跑到舅舅家。
舅舅家就在肉摊后面,那是个温暖不漏风的楼房。楼房里等着我们的有两个人,有一个鹅蛋脸,白白净净,画着细眼眉,给我们开门的女人,她让我叫她舅妈;而在她身后,是矮矮胖胖,和我妈妈长得很像的人,那是我的姥姥。
不知为何,相比起高高瘦瘦的舅舅,还有一身横肉,腰里带刀的父亲,我总是有点害怕为我们开门的舅妈——直到还珠格格上映,我才发现,她和那个皇后有那么点相似。
姐姐见到她俩,总是笑容可掬,礼貌地鞠躬,说“舅妈好!我和童童能进去玩会儿吗?”
舅妈则也会堆满笑容,说“可以啊格格,童童你俩快进来吧!外面多冷呀。”
姥姥则会从舅妈身后挤出来,把我抱上去,拉上姐姐,用嘴亲亲我,说“小宝呀,饿了吧?你爸干这一天活儿,你也不说来看看姥姥,姥姥都想死你了。”然后回头问格格,“你妈来了吗?”
姐姐低下头去,摇摇头。姥姥叹口气,又说,“赶紧把嘎拉哈洗一洗,去玩儿去吧,一会儿你舅舅回来你就没时间玩儿了。”
“好嘞!”姐姐终于得到了首肯,一蹦一跳的上楼,姥姥则跟在后面,抱着我慢慢上楼。
进了舅妈家,我和姐姐趴在舅舅家带着地暖的地板上,用新鲜的嘎拉哈玩儿一会“抓嘎拉哈”。
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游戏,简单到没有胜负。嘎拉哈,也就是羊膝盖骨,洗好晒干以后,就会变得硬硬脆脆。四五个嘎拉哈,再加上一个弹力球就能玩儿。姐姐会先扔球,趁着球弹起来的时候抓住地板上的嘎拉哈,再把弹力球接住;再扔气弹力球,姐姐又会把的嘎拉哈放在地板上,如此反复,就是这个游戏的全部。
姐姐边玩边振振有词,嘴里念着的都是那个老蛇的龅牙犬。什么“在西门外的桥上,遍看见一溪恬水,清浅,鲜洁,由南向北流着。”我会在旁边嘎嘎地傻笑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