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霉不是一两天

刺耳的铃声又响起，白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信息。

“烦死了。”她把手机藏在枕头下。

这是她妈今天打的第17个电话，内容和昨天的应该大差不差：“家里想承包邻居家的土地，搭大棚种西瓜......”

承包费用他们出不起，买棚膜的钱他们也出不起，人为什么就是不能认清自己的实力？难道是他们的工具人女儿给的勇气？

是啊，他们宁愿吸女儿的血，也不会去信用社贷款。原因很简单，白霜的身份证在她自己这里。他们的身份证可不能有污点，不然怎么能安心养老呢？况且这两张小卡片未来可还要留给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糟蹋。

真是牛屎一般的烂事。

钱是不可能给的，她已失业三个月，积蓄大半用来交了房租，小几千的失业补助金堪堪维持这个月的基本生活费用。大城市的房租贵得离谱，饶是这“贫民窟”也要坐地起价，欺负外地人。普通本科毕业的学生如果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证书和经验，在就业市场上简直举步维艰。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给教辅机构发过传单，一天50，不多，天气也让人受不了。

每逢寒暑假前夕，这些教辅机构就像饿了一天的猛兽，在考试结束的牢笼打开后，便疯了似的冲出去，于是她不得不在严寒酷暑中鼓起勇气，向着神态各异的家长们卑躬屈膝。

可笑的是，这片区的教辅机构最近接连倒闭，断了她的财路。

这不，上个月她开始写文了，专攻那种复仇爽文，企图把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怨气撒干净。

可在不擅长的新领域生存哪有这么容易，就像她刚刚来到B市漂泊时，也是撞得头破血流才堪堪稳定。

而现在又被打回原形。

在电脑前码字的这会儿，手机又响了一声，被枕头盖住了“叮铃”。

那是条推送，说是今夜有雷暴天气，提醒各位市民注意。

白霜看了眼破旧电脑的右下角，九点了。

每周五这个时候，她都会出去一趟，穿过坑洼小巷，横跨一条小路，沿着江中路向西走了不到一公里，转弯，停在一家叫“霍姨蛋糕”的店前。

天上突然闪了一下。白霜抬头，发现闪电藏在滚滚浓云间。

“白霜，今天来得早啊！”霍姨正收摊，一见她便热情地打招呼，随即将柜台下早就备好的虎皮蛋糕边角料递给她。

“是啊，今天不用收拾家里，就早点出来。”

“出来怎么没带伞啊？今天的天气预报没看哦，有雷暴！赶紧回去吧昂。”

“好，谢谢霍姨啊。我先走了。”

按规矩，白霜递给霍姨10块钱，便拎着一袋边角料蛋糕回去，这是她好几天的早餐和零食。

为了省钱她绞尽脑汁。

刚摸清周边商店打折优惠的消息，她便和霍姨建立了长期友好的关系。她们店里的边角料按理都是要扔的，但白霜愿意花钱买，何乐而不为？晚上如果还剩些没卖出去的面包、蛋糕、桃酥之类的糕点，白霜想要的话，霍姨也会半价卖给她。

白霜最馋毛毛虫面包，可惜今天没有。

回程途中毫无征兆地下起暴雨，白霜将蛋糕扎紧弯腰抱在怀里，撒腿往住处跑。这时该死的电话又响起，她在丁零当啷的口袋里将钥匙撇到一边，烦躁地拿出手机。

暴雨“噔噔”打在手机屏幕上，她边跑边拿袖子擦干雨水，却因没看路“咚”的一声撞在电线杆上，手机“啪”又摔在地上，她两眼昏花、晕头转向，在地上摸索手机，却碰到漏电的电线，“嗞啦”一声倒地，再也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