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起来，送你回家睡觉。”

无奈起身走近，他从她手里抽出快要落下的杯子，下一秒温热的掌心稳稳托住了江杳的侧脸。

掌心传来的触感柔软细腻，陈也一时怔愣在原地，自己也没想到会下意识接住犯困的江杳。

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些奇怪的记忆传来。

长长的眼睫扫过陈也的掌心，江杳像是意识清醒了一点似的，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嘀咕了一句：“好困啊，陈也。”

说完，自己软绵绵地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然后准确无误地直奔一间房门，打开门，蹬掉鞋，松了马尾，窝进了被子。

咬住了口腔一侧的软肉，陈也微眯住了眼，站在沙发边目睹了她一气呵成的动作，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附身了，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诡异的事。

先不说他接触江杳时那些会奇怪涌现的记忆，为什么江杳会知道他家客房在哪？

呵出一口气，陈也屈指抵了抵眉心，撩着眼皮扫了眼挂钟。

都十一点了，一个小姑娘没回，裴家也不知道打电话找人。

步子犹豫了一瞬，放下杯子，陈也长腿一迈，走进房间，想喊人起来的话在看到江杳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时堵在了喉中。

宽松的八分牛仔裤随着江杳调整睡姿的动作被蹭了上去，露出膝盖上的大块淤青，还有小腿上青紫淤块。

那是跪久了留下的，还有裴正、李景枝推搡她磕碰出来的暗伤。

她皮肤白而薄，青一块紫一块的落入眼中更显得骇人。

脑海里像是有一万种想法和猜测盘旋，良久陈也目光错开，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倚墙站着，手抄进口袋，垂下情绪不明的眼，眼皮压出很深的一道。

客厅泄进来的光似乎给他的眉眼加重勾勒，明暗交错间更衬得少年的轮廓利落分明，陈也敛下那些散漫和不羁，一时间深沉得像一道影子。

碎发坠在额前，陈也轻轻给江杳盖上了被踢在一边的薄被。

唇角的弧度柔了下来，眼前的人让他觉得无奈又不可思议，也越发好奇。

怎么能在他家睡得这么安稳？

似是有所察觉，江杳翻了个身，由侧躺变为了仰卧的睡姿。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江杳因醉酒仍微微泛红的脸上，温软白净的面庞上，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

目光凝在她闭着的眉眼上，陈也的呼吸忽然滞了滞，脑海里潜伏的回忆被勾起，他看着眼前的江杳，像是透过漫长的光阴，看到了记忆里的小姑娘长大后的样子。

好像一瞬间他那些莫名的熟、悉感得到了合理解释。

可是怎么可能，何翩遇才是……眼神透出点锋芒，他压低了嗓音，试探地开了口：“芽芽。”

床上的人依旧安静睡着，醉酒后的样子乖的不像话。

垂着眼皮，陈也目光清冷，低笑了声，像是自嘲，随即拾起遥控器开了空调，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江杳的眉头轻蹙又松开，含糊不清地梦呓了一声，“阿择哥哥。”

凌晨时分，一道惊雷炸响，江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晕晕乎乎地慢慢清醒过来。

随着意识的恢复，一些细碎的片段涌现，她猛地睁眼坐了起来，神经紧绷地环顾了一圈些许陌生的房间，缓着劲儿空咽了下，她懊恼地捂住了脸。

怎么会跑到陈也家，还在这睡起觉了……

窗外雷声轰鸣，伴着闪电和呼啸的风声，接连几天烈日迎来了一场浩大喧嚣的雷雨夜。

空调细细的冷风贴上皮肤，闪电亮起的那一瞬，江杳下意识闭上眼缩进了被子，捂住了耳朵，下一秒，雷声沉沉地在耳畔响起。

从小她就害怕这样的雷雨夜，以前眼睛看不见的时候，那些恐惧是抽象的，而现在是具体的了。

门把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