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阳周氏

月光宛如一泓积水，倾泻而下，太守府的庭院似陇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夜安宁而神秘。

若是杨阿若此刻在这里，看到太守府六郎君，褪去了白马儒装，竟真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肯定会大惊失色。

她名周绥，出身南阳周氏，“绥”字取自诗经樛木中的“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祖父周禹是武朝开国名将，以战功封武定侯，官拜太傅。

父亲周训是祖父第六子，官拜武威太守，

母亲更是出身南阳郑氏，开国皇后郑华便是母亲的姑母。

周绥自幼受父母垂训，学识气度皆是不凡。

虽从不自负美丽，却也是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鼻峰挺拔，目若星辰，肤如凝脂，骨骼清秀，眉宇间若隐若现的一股清冷之气，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她并不喜欢繁复的衣裙首饰，便如在这安静的夜晚，只穿了家常的服饰，披肩的长发用一根银色发带轻轻挽在脑后。衣饰虽是简单，却并不曾失了稳重，举手投足间，倒是带了几分随风摇曳的飘逸。

月下凉亭，她拿着布防图的手背过身去，望着西厢闪烁的烛火，清冷的长风吹过，揉碎的不仅是如水灵动的月光，还有她飘摇起落的思绪。

身后传来清朗的话语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清朗的声音如珠玉洒落一般传来，是一个手持羽扇的青年，眉线英挺，眸子灿若星辰，甚是出彩，丰神俊朗，却说不出的洒脱随意，大有恣意风流，欲上青天揽日月的风姿。

青年轻轻扶起祷告的少女，用羽扇为周绥拂去膝间的浮土，眼含促狭与宠溺：“月色很美，可惜，世人没有我的福气，看不到月下的佳人，远胜过这倾城月色。”

周绥虽已习惯了二哥周京的玩笑，脸色却还是稍红了一下，负气的推开他的手臂：“二哥又来打趣我。”

正是春寒料峭时，周绥的云袖随风摇摆，芙蓉出水的清新淡雅，自有一段风流韵致。低眉含羞的温柔写意，平添了几分小儿女的娇嗔。

二郎却丝毫不计较自家妹妹的小别扭，心情愉悦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爽朗的笑道：“莫说别家的妹妹没有这般倾城颜色，就是有，也定没有我家妹妹世家大族的气度天成。”

周绥生生被二哥气笑了，故意拉长声音说道：“是……别家妹妹也没有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哥哥。”

“果然慧眼如炬”，周二郎甜滋滋的赞了一句，用他俊朗的身躯为妹妹挡住西北过往的长风：“妹妹为何事烦扰？”

周绥面对二哥的厚脸皮彻底败下阵来，任命的耷拉着小脑袋：“兄长今日可听到号角声了？”

“阿绥不必忧虑，”二郎收了玩笑的神色，轻轻摇着羽扇，整个人透着一股书生沉静的气质：“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父亲爱民如子，占尽地利人和，北羌定讨不得好去。”

周绥正沉吟间，不觉肩上一重，原来是侍女秋水为她披上一条湖青色的披风，配上一袭梨花点缀的水墨长裙和锦文雕花束带，在月光下摇曳生姿。

只听秋水微微劝道：“女郎穿的如此单薄，夜深风凉，早点回去安歇吧。”

周绥看一眼母亲房中依旧摇曳的烛火，周绥轻轻拍了拍秋水的手，周身沐浴着忧郁的月色：“父亲尚未归家，母亲也还没安歇。”

二郎看着这个自小主意正的妹妹，知道劝说也是无济于事，眉目间带了无奈的宠溺，打趣道：“月冷风清浅，搁浅是春愁，小妹仔细让料峭春风刻画深了眉目，明日里惹娘亲心疼。”

周绥听他又来打趣，不依正要闹他，却听到父亲周训熟悉的咳嗽声传来，也顾不得二哥，惊喜的转过身去，小跑两步拉住周训的手臂唤着爹爹，小女儿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倒是二郎顿时挺直了腰杆，转瞬间成了世家公子的行为楷模，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