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子这伤实在是凑巧,恰巧磕碰了膝关节。但也还好力道不是很重,按时用药修养,不过半月便可痊愈。”
谢弦卧在塌上,只披一件皂色披风。剑眉星目,如玉的面庞上笔锋隆起,看似如同那书生般弱不禁风。谢弦随手一挥让医士退下,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清喜怒。
老医师一生正直,自打孟安候驻守边疆便一直跟随陆昀任军中医师,后天下安定,也就留在谢府成了个清闲的医士。
按理说老医士早该退下,不该与谢弦这般脾气暴躁的世家公子抗命。可他此刻却惶恐的环顾,显然有话未讲。
谢弦闭眼假寐许久未曾听到医士开门离开的声响,不时有些烦躁。抬眼直视榻前犹豫的医士,眼里暗波涌动,明显的烦躁之气涌起。
“先生可还有话要叮嘱子望?”
医士与谢弦目光交汇,匆忙行礼。“无话,不过老夫来时看到府中下人熬药,那药膏中却有一味药不利于伤口愈合,不知这药何人相赠,还望公子趁早提防。”医士不敢抬头观察谢弦神色,只俯首扣地,汗水顺着额头直直滴到地板上,一阵沉默席卷整屋。
案几上还摆放着前不久围猎时捕获的鹿角,许是侍人偷懒还没寻到妥帖的位置安放。
谢弦的目光从案几扫到地上跪着的医士,轻笑,“病了几日,府中不少人都耐不住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人不寒而栗。
“先生起吧,此事我自会查明,还望先生莫要声张。”
医士了却一桩心事,空首行礼退出屋子。
屋内谢弦也没有了困意,起身拢了拢披风,下榻关上了窗子,透过窗户看到了春色满园。正是乍暖还寒时节,东风透骨的凉。
“碧翘,珂珂来了吗?”谢弦打开门,迎面扑来阵阵杏花香。
“陆小姐正在偏院给公子熬药呢,需不需要奴婢替公子传个话请姑娘过来。”
“不必了,”谢弦清然,神色放松,倒不像外界传闻那般阴暗。“今年院里杏花开的好,改天挑一些好的留下做粥吧,珂珂喜欢。”
长廊处脚步声起,轻快无忧,正是鸣珂。一裳淡黄色长裙,腰间坠着碧绿的杏花玉坠,那是鸣珂生母留给她的,说是祈福得来的,从幼时便配在身上,谢弦记得。
“子望,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快回去,膝盖有伤得注意。”
说着便毛手毛脚的搀着谢弦往屋里拽,一心牵挂他膝盖上的伤,也没注意此时的姿势着实让谢弦不易。身高八尺的将门后生委身于一个娇小女娘,谢弦尽力平衡力气,既不让全身力量都压在鸣珂肩上,也不肯力度过轻让鸣珂知晓,她自小逞能断会因一点小事而自怨。短短几步路,谢弦走的竟比少年初登马时还要艰难。
被鸣珂按到榻上准备上药,刚打算撩起裤脚,谢弦眼疾手快的攥住鸣珂的手,接过药布,显然是打算自己涂药。
鸣珂一愣,脸忽的一红,扭头不再看他。听到身后不再有布料摩擦的声响才转过头,正看见谢弦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的脸。
“珂珂,……”“子望你……”
两人同时开口,怔愣片刻,齐声朗笑。谢弦挑眉示意鸣珂。
“我听说凉州军况不好,陛下有意让孟安候府领兵护边。”鸣珂边说着边扣自己衣角,不一会儿便把平整的布料捏出大小不一的褶皱。
“嗯。”
“谢伯伯年高,二公子体弱,弥儿还小,所以一定是你去,对吗?”陆鸣珂抬头直视谢弦略带笑意的眼睛,她眼角泛红,让人怜惜,相信不管此时陆鸣珂提了什么条件,只要她面前不是谢弦,天底下没有人会拒绝。但可惜,她今天面对的就是那个对她知心知底的谢弦。
以后的日子里,陆鸣珂常常想,如果那个春日她面前的不是谢弦,或者谢弦没有那么了解她,是不是结局就可以完满一点,至少事情会有一定的余地,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