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恶虫之味

言愈进入偏殿后便一直在墙角面壁。此刻听到江保宁呼唤声后，低着头穿过人群来到罗云儿面前。

江保宁握着罗云儿的手，轻语：“我妹妹第一次到高官家，不免紧张，若不是他今日拉了你的裙子，也不会有这事端。”

言愈深深给罗云儿恭了一个礼。

罗云儿赶忙道：“快起来，这是意外，我就算有心怪你，也被你姐姐的施救化解了。”

江保宁见人已然无事，安慰她不用担心殿上那些人，发女伶人们都穿着差不多的衣裳，梳着差不多的发髻，一堆人中没人能分辨出她的脸，也没人会记得她。

罗云儿擦掉眼泪，丝毫没有怨怼之意，一双杏仁眼里噙着光，温柔地看着二人。听着对面的人如是说，知道其是想打消她怯懦和羞耻心，不免心中感概万千，产生万般好感。

外面的丝竹管乐重新响起，江保宁和罗云儿颔首示意后，便带着萱萱和言愈离开了众人。

“萱萱，我和言愈回一趟暖阁，堂上的人若有异动即刻来禀。尤其是左手边第三个，穿湖蓝袍子的那个。”

“是。”

随即言愈捂着肚子装作不舒服，江保宁扶着她对门口小厮巧笑道：“大哥，我妹妹肚子痛，或是吹了冷风，反正前头的姐姐曲子还多，能不能让我带妹妹去方便一下？”

小厮看着花一般的人，知道金楼的姑娘们一贯金贵，立刻殷勤着要引二人前去。

外头的风呼呼吹个不停，江保宁和言愈穿着单薄的伶人裙，皆不自觉缩了缩身子。

江保宁半道上叫停小厮，说自己太冷，能不能先去暖阁拿件衣裳。

小厮看二人单薄的舞裙和冻得哆嗦的嘴唇，忙道：“都怪我疏忽了，大冷天的，怎么让姑娘们穿着单衣在风里吹着。走走走，去暖阁！”

得了小厮的话，言愈和江保宁马不停蹄调转方向，可太着急，“砰”得一下在拐角处就和一个高个男子撞了个满怀。

高个男子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手中提着的正是黄姓男子。

江保宁带着言愈立马退到廊边，低头站着。

高个男子睥睨着二人，粗犷的声音刻意压在喉中，只道一声：“姑娘当心！”

江保宁微微点点。

待几个匆匆行过后，言愈一把抓住江保宁小臂，撑住了自己即将摔倒的身子。

“怎么了？”江保宁小声问。

言愈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咬紧嘴唇不说话。

江保宁了然，摘下耳上一对珠翠，放到小厮手中，“烦劳大哥了！前面不远就是暖阁，反正只有最后一支曲子，才用得上我们姐妹，我自能摸着路带妹妹去暖阁，实在不敢再多耽误大哥差事。只是期盼大哥莫要将我姐妹二人偷懒的事叫别的姐妹听去。可好？”

女子目光诚挚，那一对耳坠子通透硕圆，一看就是上好的首饰。

金楼一向以奢靡著称，所有的工艺都得用最好的材料，作为摇钱树的歌舞伎自然穿戴也是一顶一的好。

小厮的眼睛落在耳坠子上，又将其收入袖中，连忙应和：“自然，自然！”

待小厮一走，江保宁抓住言愈飞快地往暖阁奔。

她砰一声，关上门，急切问道：“那个高个子你见过他？”

言愈的眼睛里竟然满是惊恐，他点着头，蹦出一个“是”字。他抓着江保宁的胳膊，眼睛瞪得大而圆，嘴唇颤抖着，巍巍道：“他来过赣南买粮，当时他站在一群人后面。他很高，我一眼就瞧见了他。虽然很少说话，但主张买粮的人每每涉及关键问题，都会往他所在的方向递眼神。”

“没认错？”

“没有，我记得他的声音，还有，他的小拇指断了一截。”

言愈声音突然在喉咙中温吞了一下，“他，他也是杀掉我父母的凶手，当时我就躲在床底下，看到……看到他的那只手撑在我父亲脸上，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