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隐藏

清风爽朗。

几缕阳光照在“兰居”二字的牌匾上，显得这两个大字变得亮堂了许多。

这间宅院四通八达，房屋主次分明，间有假山清池，不少亭阁画廊串连其间，显是富贵达人的栖居之所。可虽是富贵之居，却也一点不落俗套，宅中少有金银装点，大多是石木所造，且此宅伴山邻水，落于都城之郊，可见宅主人大抵不是朝中弄臣之流。

在宅内一小亭中，一少年正在用竹棒逗弄鸽子。这时，一壮汉上前拱手道：“少主，您交代的事已办妥当，据信使所言，上面很高兴，近日将会有厚礼送到。”少年听后未作反应，只是“嗯”了一句，便摆手让他退下。忽一会儿，又一男子来报，说道：“少主，帮主来信了。”随后，便将手中的信呈了上去。少年接过信，启开，只见上面写着：

恒儿，近日听说上面交代的事，你办得很好，为父倍感欣慰。为父这几年未曾过问帮中之事，而你替我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日后传你帮主之位时，我亦大可放心了。清明快到了，来我这里吧，替你母亲扫扫墓。

萧恒看完后，神情间又多了一分怅然，随后便转过头向那男子吩咐道：“你去叫鲍温过来。”男子答一声“是”，便匆匆退下了。

过不久，一个身着青衣的偏偏男子走了过来，拱手道：“少主找我何事？”萧恒笑了笑,说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少主了，你我乃儿时玩伴，何必拘泥于这些虚浮之礼，直呼其名又有何不可？”鲍温笑道：“所谓上下有序，还是称少主的好。”

萧恒站起身，将笼里的鸽子捧起放了出去，呆呆地看着鸽子欢喜地在天上飞来飞去。鲍温在一旁看在眼里，笑问：“少主可有什么烦心事？”萧恒对此未答，而是问了句：“你觉得鸽子在笼子里欢喜些，还是在天上欢喜些？”鲍温笑道：“鸽子在笼子里有少主的悉心照料，何不欢喜？在天上，也是一种欢喜。看少主想让它怎样欢喜了。”萧恒看了鲍温一眼，说道：“咱们帮派在江湖上虽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可却连个名也没有，江湖中人只道我们是歪门邪道，朝廷的一条狗罢了。”鲍温会意道：“少主何须为此事不得开心颜。任旁人怎么说，我帮自行我帮事，何必为了那所谓的清名而郁郁寡欢。无名便叫无名帮，有名也未必有无名好啊。”萧恒笑了笑，说道：“我自幼仰慕圣贤之道，尝闻道于各家，可如今所学之道与我所做之道，分明相去甚远，萧恒自感有愧于所学，却又是无可奈何。”鲍温依旧附笑，说道：“少主年纪轻轻，心中却无比圣明，实乃温所不及也，看少主如此寡欢，不如今日让属下陪少主喝一杯，也好解解心头之闷。”萧恒大笑道：“你素日不喜饮酒，今日竟肯陪我喝一杯，好啊！”随后，二人便吩咐下人拿酒来，准备在这亭阁中畅饮一通。

林霓闲来无事，便开始在院中寻乐子，一会儿看看池子里的鱼，一会儿爬到假山上坐了坐，百无聊赖之下便跑到大院内去看了看，忽的看见早晨所见的那少年正在小亭中与另一男子在饮酒，便躲在一处假山后面，偷偷的观望着。

萧恒与鲍温酒空一盏后，便开始大声畅谈。

萧恒大声叹道：“我就好似那只鸽子，囿于这无形的框架内，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人皆言我冷血似畜，我又何尝不知！万宁村一事，虽是我亲自接手，可谁又懂那无可奈何？宁可错杀一千，亦不可放过一个，朝廷命令如此。”说罢便又自饮一杯，眼角已然有热泪溢出。鲍温也叹了口气，却又立马转为笑意，说道：“万宁村这次虽被手下人清理殆尽，却不还是依你的命令放过了三个。上面交代，不可不做，若能开个口子，对他们也是极幸运的了。”萧恒想到这里，又自饮了一杯，叹道：“现如今也只剩那个小姑娘了。”

萧恒未曾想到，此时此刻，躲在假山后面的林霓，已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放大的瞳孔已然僵滞，面色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