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故

三人行到半途，寻了一家客栈落下。李叔让林霓进房歇着，随后与那男子一起到外面谈事。

那男子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向李元胜问道：“大哥，我们真的要一直瞒着她吗？”李元胜淡淡地答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她年龄尚小，编些话虽然不着边际，却也能哄住。这本来就不是她应该承受的痛苦，能哄一天是一天吧。”那男子又问：“那明日我们到了建康，她却又如何是好?”李元胜眼中也不禁透出几丝忧虑，但只道：“明日之事待明日再行商榷吧。我们此行主要是为了报官，至于小霓儿...咱们也无力抚养...就在都城找个乐妓牌坊送了吧。她长相乖巧，应该能在那里混口饭吃。也许...这就是对林兄最好的交代了。”说罢便转身向房里走去。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林霓便被李叔叫醒了。

“傻丫头，快起来，咱们继续赶路。”

林霓半梦半醒中就被拉了起来，边走还边说道：“李叔，我昨晚梦到阿爹了，他带着我在建康买了好多好吃的。”李叔笑道：“那咱们快些赶路，早点见到你阿爹。”

三人又骑上马，向建康赶去。

晌午，三人行至一片树林时，忽有一声刺耳的哨声响起。李元胜脸色一变，大叫道：“是山匪！”随即想掉头转回，正当这时，几支弩箭却已向三人射来，还来不及反应，李元胜与那男子已各自背后中了一箭，李元胜惨叫一声，紧紧抱住怀中早已吓得目瞪口呆的林霓，顺势跌下了马。

林霓被李元胜重重地压在身下，快要喘不过气，瞪大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李元胜嘴里冒出的鲜血。忽的只觉眼前天昏地暗，神思恍恍，似有无数黑云压过头顶，渐渐盖过了眼前那抹鲜红的色彩，不一会儿只听见周围传来几声惨叫，便不知怎得慢慢睡了下去。

待到林霓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向一旁看去，才看出这是一间颇有雅致的卧房，有字画琴瑟，山水摆件，俱是林霓在那山野孤村里未曾见过的。林霓正想起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忽被一阵开门声吓得缩了回去，她虚眯着眼，看到一个身着白长衫的人走了进来，却模模糊糊看不清面貌，待他走近，又全然不敢睁开眼睛了。

“小姑娘不必拘束，想起来走动就起来吧。”

林霓听到这话，咬了咬唇，便索性睁开了眼睛，一屁股坐了起来，向那人看去。只见站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少年，估摸着比自己大个五六岁，束发配簪，眉清目秀，说话却好似一个大人一般。林霓扭捏着，想问点什么，却不知道怎得开不了口，忽得脑海中却又闪现出李叔嘴角那一抹鲜红，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李叔怎么样了？他在哪里？”那少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与你同行的二人全已死于箭下，当日正巧我与家奴路过，将你救了下来。”林霓只听得半句，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那少年见状如此，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忽得又发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林霓边哭边应道：“我们是万宁村的，要去建康找我阿爹。”那少年不知怎的，忽然眼神一变，眉头渐渐锁了起来，只道：“你若身子没事了，便可随处走走，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罢，少年长袖一提，转身走出了门外。林霓看着少年离开，眼泪也渐渐止住了，却又躺了下来，湿红的眼眶里一缕缕无所适从的目光向房梁散去，内心中仅存的一点喜悦似乎在那箭射中李叔的身体时也随之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