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人

谢棠寻声向窗外望去，只见铁匠铺门前，一个衣着精致的男子正纠缠着铁匠不放，手里拿着一张不知绘着什么的图纸，一定要铁匠为自己打造出来。

铁匠被他纠缠的没办法，破罐子破摔道：“小官人，我就和你直说好了，我这铁铺子顶多给你打把镰刀、锄头什么的。再精细的东西，我也想做，可没有那个能耐啊。要不然你去君上的军器监问问？”

铁匠说完就要往铁匠铺里走，两人位置交换，露出了那男子的脸，谢棠看到后立马一愣。

白皙的脸庞，不染自黛的眉，眸若点漆。即便对方穿得是男装，谢棠也不会把人认错，只是不解对方怎么会这身打扮出现在这里。

那个男子被铁匠一再拒绝后，也不好强人所难，失望的拿着图纸正要离开，谢棠见状忙不迭收好自己的东西，起身跑出磨坊追了上去。

“曹…”谢棠在她身后本想喊曹小姐，但看对方的衣着，猜测对方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才这样打扮，于是话到嘴边临时一改道：“曹公子！”

“曹公子！”连喊了两三声，前面人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在喊自己，停下了脚步。

曹闲月迟疑的转身，刚想一探究竟，就见到一个浑身粘着面粉，白花花的人朝自己跑了过来。

她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连退三步，脱口而出道：“你是谁？？”

白面人稳稳停在她的面前，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道：“曹公子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曹闲月眯了眯眼睛，透过她被面粉掩盖着的模糊五官，在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前，先一步把她认出来了：“你是那个什么谢唐？”

“你这是…”她匪夷所思地打量着对方。

谢棠察觉她的目光不对劲，亦是一愣，连忙抬手擦擦自己的脸：“我怎么了？”

她不擦还好，这么一擦，脸上左一道手印，右一道手印，和花猫没什么区别了。

曹闲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谢棠看到自己手中沾上的面粉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了，道：“让曹公子见笑了。”虽然白面遮去了她的脸色，但她通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她的羞愧。

曹闲月不以为然的从大袖里掏出一条帕子来，递给她道：“擦擦吧。”

“谢…谢。”谢棠本打算用自己的袖子随便擦擦，但看到曹闲月所递过来的帕子，一阵受宠若惊后，她还是伸手去接曹闲月的好意，指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避开与曹闲月的接触。

“你怎么会在这里？”曹闲月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好奇问道。

“适才我在磨坊里绘画，听到曹公子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瞧，没想到真的是曹公子。”谢棠用帕子擦着自己的脸，可以闻见来自帕子上的淡淡熏香，沁人心脾。

寻常的女孩子都应该有这么一条干净好闻的帕子吧，谢棠想到了自己那条沾满墨渍、颜料，再也洗不干净的手绢。

“绘画？”曹闲月问道：“你画什么？”

谢棠已经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了，那条帕子也被她弄脏了。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曹闲月说道：“曹公子请容我把这条帕子带回家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一条帕子而已。”曹闲月大方的摆摆手道：“脏了就扔掉，不用麻烦洗。”像这样的帕子，她房里不知道有多少条。

尽管她这样说，谢棠还是把弄脏的帕子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转过头来，她指着磨坊外头仍辘辘转个不停的水磨，道：“我在画它。”

“画它做什么？”曹闲月挑起一端眉尾来。

“在下自有想法。”谢棠道。她没有往下说的意思，曹闲月也不追问。

话题尽了，曹闲月就打算离开了，她还有其他事要做，却没想到谢棠主动问道：“我方才在磨坊内听曹公子和铁匠铺的人说到，要打造什么工具，还有图纸，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