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见

有一瓶没打。

输液大厅外人来人往，他也没好意思按铃，只好和程真说一声自己去喊医护人员来换。

“对了，师傅，我刚才那个眼镜呢？”见他要走，程真这才想起来刚才能看到那个女孩似乎都是在戴上眼镜后的事情。

刚才完全被羞愧和不好意思的心情占据，完全忘记这一茬子事情。

只见张义央随手一指，“不是在你手里呢嘛？从我给你送到医院一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松开过手。”

他说完就先走了，留下程真坐在病床上盯着手里奇怪的眼镜。

他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小心翼翼地戴上。

程真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般的快速跳动，“咚咚咚”地似乎快要冲出身体。

他尝试性的睁开一只眼，打量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敢全部睁开眼睛。

就在他以为没有自己之前真的是宿醉之后的后遗症时，那个女孩再次出现在他视野里。

和之前突然蹦出来不一样，这次要更加小心。躲在帘子后面，等他关注到自己的时候才敢抬眼和他对视。

“对不起啊，我没想吓你的，我不知道你能看到我……”她的声音软软的，但又虚弱的像是病人。

为了防止别人把自己当成神经病，程真在确定周围没人注意到他的情况下，招手让她过来，再把周围的帘子拉上。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他已经不知道反复提醒自己“这世上不可能有鬼魂存在”这句话多少次。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刚才那句‘不知道我能看见你’是什么意思？”程真强装镇定，放在被子下的手早被自己紧攥得指尖充血了。

“庄晓梦。”女孩有些扭捏，揪着裙子不太敢和他对视上眼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个房子里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庄晓梦怀疑是自己生前哪里受了重创导致的部分记忆丧失。

她悄悄抬眼瞅他，见他脸色比刚才还要差，心下害怕后退了一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在那个房间里好久好久，直到你把我带出来，我才能出来……”

程真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眉头紧锁，“你说有记忆的时候就在那个房子是哪个？而且只要有门、没人上锁的情况下，你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出不了一个房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带你来的，而不是你跟踪我？不要想着说谎，不然小心我给你依法抓起来！”

他的话语太过严厉，庄晓梦听了之后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没有说谎却要被他不信任，虽然也没有一定需要他相信自己，但他能把她从房间里带出去，庄晓梦对于他的质疑问难也没有话说些什么。

庄晓梦觉得自己眼眶里有泪水，硬是生生被她憋了回去，清了一下嗓子回答到：“你抓啊，你又抓不到我，又不愿意信我的话……”

原本想着不要说着说着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的，但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和生气，顶了他一句之后伸手打向他还挂着吊瓶的手。

没有程真预期中针位移动带来的疼痛，只有他眼睁睁看着庄晓梦的手从自己手中穿过。

像烟雾一般消散又重组，留给他的只有如冬日寒冰的凉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全都浮现，大脑瞬间一激灵像是被人当头给了一棒似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手不受控制的微微抬起想要指向她，却被理智拉住，就这样悬在半空中。

过了半晌庄晓梦见他面色如纸，看样子像是分分钟要跟自己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似的。

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动两下，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绽放如花，落在他的病床上，“我真没有骗你，因为，我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