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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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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雨频,秋夜更甚。卧榻酣梦的时辰,这雨说落就落了起来。

寺后有座凉阁,二楼的槛窗开着半扇。

铜金雕花香炉内香灰细腻平滑,案前,顾临越取过手边的香篆片铺于其上,慢条斯理填入白檀香粉,略压实,点燃线香。

合上盖,一缕檀香便自炉中渺渺弥散开。

他将香炉搁到桌角,偏头,望向边窗。

窗外的夜雾蒙住远处一片暗绿,近处雨水淌过朱红瓦檐,滴流成珠。

外面落雨声清晰,他独自听着。

雨夜焚香是雅事,而他亲自焚完这一炉香,妄想平复情绪,却还是没能够静下心。

应该说是,从山亭中见到她开始,心便乱了。

顾临越自幼体弱,三个月前更是重病东宫,有半月都徘徊在鬼门关,众所周知。

无人晓,他昏迷的半月,是日夜陷于迷梦。

汗珠滚烫,浑浑噩噩,几度透不过气。

更不为人知的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竟是让他借梦回想起前世。

前世,和她的桩桩陈年旧情。

顾临越慢慢阖目,想着她今日那件红色锦裙,显得人唇红齿白,很是衬合。又想到上辈子,她出嫁时那一身艳红婚裳,亦是美胜瑶华。

却都不是为他穿的。

当初她芙蓉妆,胭脂面,手持合欢扇步入婚堂,他从头到尾没说半个字。可亲眼观尽她与别人的拜堂礼,心头长恨只有他自己懂。

但决断的话都是他开的口,是他狠心割舍,是他亲手撕裂这份情爱,那这痛,他就得受。

断交那日他记得深刻,凤鹫宫中母后以死相逼,回到东宫后他一言不发,冷风瑟瑟的殿外,他独自站在那里很久。时辰一到,就看到她抱着两卷宣轴,一如往常,准时出现在宫门。

望见他,她笑意盈盈地跑过来,速度快了,半道突然被裙摆绊倒一跤。

他下意识上前,走出两步又生生刹住,只原地看着她自己吃痛爬起,拍拍裙子,去捡地上的卷轴。

“哪里疼?”人到眼前,他没忍住问。

“没有,不疼,”她仰着粉雕玉琢的笑脸,抬抬臂弯里的卷轴:“昨夜回去,照着你的笔迹练了两幅字,你看看,有无三分相似了。”

他没伸手,也不予回答。

“楚凝。”无声良久,他叫她的名字。

她笑:“怎么啦。”

“最后一次。”他说。

“……什么?”她是愣的。

他漠着神情:“过去不知你婚约在身,错在我。下月你嫁入宣王府,便是孤的弟妹,你我缘至于此,情理难容。”

当头冷硬这么一段话,他别过脸,掩了神色,不去看她那双迷茫失措的眼睛。

怕说得重了,惹她难过。

又怕话不够绝情,留了念想给她。

喉间顿时干涩灼烫,压抑不住,他蓦地握拳抵唇,闷咳好几声。

料想他是又犯了病,她着急:“你快进到屋里头,还病着不要吹风,过了霜降容易受寒的。”

她忙腾出手拉他,却被他抬胳膊挡开。

“往后东宫不要再来。”他低沉撂下一句,在她懵怔时,力气略重地扯回衣袖。

她往前近了半步,身子微晃不稳,便不再动,大抵是方才有崴到。

他克制着,见她愣了很久,能觉察出她呼吸渐重,渐凌乱。但他不作声响。

当断则断,他不能再多表露一个字的不舍,徒增她痛苦。

“可是,可是陛下说,我只是先在宫里住几月,诏书不一定作数的……”他还是疏离的态度,她兴许真的慌了,想要解释,反而更语无伦次:“行草我自己学不会……你先养病,我等你空,空了再教我,行吗?”

他不易察觉地深吸口气:“到此为止。”

知道她眼眶一定红了,但他始终不看,因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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