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庄念诩还是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坏掉了，眼还花，肯定是步入老年了。才怪，他今年刚弱冠，还是武将，耳朵灵敏得能听到十五公里外杂人口碎的八卦。

他重新打量眼前的小团子，严肃地说：“丫头，皇叔知道你想坐上这个皇位是想找到陛下和皇后的下落，甚至揪出幕后之人，但你也别怪皇叔说话难听。你今年不过五岁，丁点大。凭你，如何能胜任当朝圣上之位。”他不再用普通人家的称呼与庄阮臻说话，也没了刚才的轻松，而是自称皇叔，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与普通人家的不同。

这次，换成庄阮臻沉默，对她而言，成为庄帝，事因父母遇难。她是一朝公主，却也是一介女子。先不说庄效帝和庄皇后是否还活着，即便活着，凭她，能坐上那把龙椅，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撑起整个大庄朝吗？

“公主，好好想想吧。别不切实际。”庄念诩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你休息吧，皇叔守着你，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来。”

“唔～！”庄阮臻睁开眼，漆黑的眼瞳越发深邃，窗糊纸乌漆漆的一片，显然已经入夜了。

黑，太黑了。

庄阮臻蜷缩成一团，窒息感再次出现，无力、失落、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宛如一只魔鬼欲将她吞噬。

她急忙点亮了油灯，跳跃的火焰看似乖巧，却可以让一切实物化为乌有与灰烬。

这一夜，她想了许久许久。

另一边，失眠的庄念诩又顶上了黑眼圈，此时的他正思考着庄阮臻为帝的事。对，他其实没有反对，毕竟他确实不适合为帝，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连对抗的勇气都没有，别说称帝，连作为庄家血脉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要想此事能成，光有他的支持和白公公在宫中的打理也还是不够，还缺一人能在政事上为庄阮臻铺平道路，且非他不可。

当阳光再次照在身上，能让你感动温暖时，即使身临囹圄，坠入万丈深渊，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还话着吧。

“皇叔，请给我一个机会。”

庄念诩暗暗赞叹，不亏是他们庄家血脉，初生牛犊不怕虎，颇有本王当年的风范，但有胆识可不够。

他直接端出将军的杀气，狠恨瞪着庄阮臻，“看来你想好了，死了心妄想救你的父皇母后，而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庄阮臻淡淡地说：“不，我想好了，让每个人都有活着的资格，让每个人都能感受阳光的温暖。”

庄念诩有点惊讶，“每个人，也包括那些杀你爹，杀你娘，还杀你的狗东西？”

“是！”

庄念诩懵了。侄女，是不是叔逼傻你了，你告诉叔！

“他们只是有活着的资格，没有活着的必要。”庄阮臻面无表情地说，实际上心里紧张得后背冒薄汗了。毕竟是个小孩子，没办法把杀人说的理所应当。

庄念诩彻底震惊，脱口而出：“丫头，你长大了，皇叔很欣慰。”

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皇叔与你打个赌。”

庄阮臻一听，表情庄重地望向他。

庄念诩道：“本王给你十年的时间，用你能利用所有，包括本王在内，或得到百姓的认可，或斩杀奸臣，或得到忠臣的支持……凡一切有利于你登基的筹码，集满三十件，本王就全力助你称帝，即便你父皇回来也依然算数。到时候，年满十五岁的你，聚我朝万民一心，成为我大庄朝史无前例的新一任女帝。然后，用你的一生，投入这场赌博。”

如庄念诩所言，这是一场赌博，也是一场事关大庄朝，乃至天下的豪赌。赌上一个人的十年，称帝。赌上一个人的一生，国泰民安。

“好。”

晋照在阳光下的两人尚未知晓，这场犹如儿戏的豪赌和随口而出的应约，会给大庄朝迎来怎样的盛世。

……

“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