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顺骨
易澜山盯着眼前这根带肉的筒子骨,眉毛纠作了一团,从这骨头被老厨子摆在自己面前,已经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只砍下去一刀,他便呆在原地,无从下手了。
方才陪那牧言禾把铁板车上的食材货物一件一件卸到后厨里间,正累的是汗湿腮边,气喘吁吁之时,便见着老厨子蹅着个棉花都翻出边儿的棉布鞋,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打着哈欠,悠哉悠哉的慢步走来。随后便在那食材堆里左挑挑,右瞅瞅,先是拿起了块生姜一样的物件,搁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一皱对臭皮脸说道:“这枣子岭沙黄姜可是宝贝,吊那汤菜尾味堪称一绝。你小子给我从那崖口挖出来也不顺手冲洗干净,这一路风吹日晒,根茎上的土腥味可都渗去了姜身里头,你让我要它还有何用?”
不待牧言禾回话,便又拿起一网兜的白皮鱼,指头挨个在鱼肚上轻轻一滑,再放入自个嘴里,往舌尖上那么轻轻一点,啧了啧嘴,低声说了句:“肉紧了。”接着转头冲着牧言禾怒道:“你能干成个锤子事。这黑板车用的可是这世间仅此一块的九霜青铁所铸,乃是世间至寒第一物,食材掷于板上,其味可数月不散,其肉可终年不腐。得此宝贝却不尽用,说了千百遍这秋穗河里头的白刀鱼必须平铺板面,每六个时辰翻转一次,方可使周身肉质松紧丁点无差。”
“我翻了。”牧言禾不服气道,那刀削一般锋利消瘦的脸上阴沉的脸色跟他浑身的黑衣黑装快要融为一体了。
“那下回四个时辰翻它一次。”老厨子到是不以为意,一边在那脏兮兮油污污的麻布袄子上来回擦着刚沾了口水的手指,一边继续翻弄食材,每翻一件,总能碎碎叨叨的挑出些许毛病来,直说的那臭皮脸实在忍无可忍,去那后院生闷气去了。
易澜山在一旁看的是幸灾乐祸,可好景不长,就看老厨子拎起一块带肉的骨头放在他面前的砧板上说道:“这是西边杨钴滩头的野生牦牛座子肉,野生牦牛本就稀少,冬季又极少活动,整年嚼食那滩头盛产的百种香料草药,积存体内就为了挨过这寒冬腊月,想不到竟真让那小子寻着了。”说着又拿住中间的筒子骨转着圈讲解到:“这牦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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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可不比你小子平时片的那些腱子五花,一来其肉质异常紧致,非全力不可断之,二来牦牛肉纹路清晰,脂肉相连如片片雪花,你若图用蛮力斩之,毁了卖相不说,撕扯断了筋膜便会使这肉中藏着的百草之味尽数散了。至于做法嘛,此等时节,你便将它片成薄片,淋上椒油即可盛盘。无需调味,其身百味。”说完便背着手走出后厨。
“这般讲究,你咋不自己来,我在这片肉,你去干啥?”易澜山不情愿的拿起厨刀盯着这牦牛肉抗议道。
“我有要事,今早醒来听你胡姨房里有咳嗽声传来,我得去嘘寒问暖一番,你懂个锤子。”听老厨子的声音已然走远了。
“呸,自作多情。”易澜山一刀砍在那骨肉之间的缝隙上,立刻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虽说这一刀未尽全力,可这牦牛骨肉竟是分毫未离是他不曾想到的。当厨子这么久,案板刀工不说炉火纯青,至少这力道分寸当是心中有数的,只这一刀,易澜山便觉得哪怕自己给这刀刃砍卷了也不见得能将这牦牛肉尽数片下来,更别提还得按照老厨子的说法不能砍花了卖相,毁坏了滋味。
挠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办法的易澜山心里那股子执拗之劲涌了出了来,只呆了那么一炷香的光景,他便灵光一闪换了个法子改砍为锯,来回一点一点的拉着刀刃。可这个法子极耗时间不说,没了刀劈的势道,那附在骨肉之间的筋膜一拉扯便随着刀锋四分五裂。彻底没辙的易澜山就楞在案板前苦思冥想,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顺骨。”不知何时走过来的牧言禾靠在厨房门边盯着易澜山面前那块座子肉冷不丁的说了两个字。
“什么顺骨?”易澜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