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踏入狱牢的太守
心中有气,更是不敢摆出上官的架子挑三拣四。这次亲自登门拜访,没有吃个闭门羹已经是这位刚直的李城主给的天大面子,在低矮破旧的牢房外头,还能够有个小板凳可以坐着,更属难能可贵。
至于茶嘛,那陶碟多看得几眼,多想上几分,便觉得腹中的油腻劲直往上顶。
知足罢。好在毕竟不是酒,没有劝茶一说。
于是汪直尽量将眼神从那方小桌之上挪开,抬头望见李兴霖背后的牢房大小不过几方,更是阴暗潮湿哪里能够住人,不由得惊道,“这几日,委屈李城主了啊。”
那满脸震惊的表情倒也不是全然作伪,但多少有些刻意为之的示好。上官体恤慰劳,下属感激涕零,然后再将往昔芥蒂尽付云烟,这才是顺理成章官场正道。倒是李兴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想像中当有的反应,只是拎起水壶往自己面前的碟中续了点水,又象征性的往汪直那儿低了低壶嘴滴了几滴,这才语带嘲讽着道,“那还不是拜汪大人所赐。”
汪直一时语塞,讷讷一笑,好在为官多年早将一身涵养气度练得炉火纯青,倒也不至于因为些许尴尬而冷场,当下便不露痕迹的将话题转移到前几日的劫牢上来,颇有几分真心的赞道,“也亏得有李城主临阵指挥,才能将那些賊人一网打尽,此事着实干得漂亮。只是不知劫牢的匪众可曾追查到点蛛丝马迹?”
李兴霖并不搭话,只是忙着煮水倒茶,汪直面前那盏陶碟早已满溢了也不放过,每每还记得续上几滴,此时闻得太守大人嘉许,也只是淡淡一笑,算是应承了过去。
见李兴霖不语,汪直想着早先日子不欢而散时放下的那些狠话,担心他当真将那些贼人归到自己头上,于是急切的自辩道,“李城主可不要多想,这些贼人可是与我没有半点干系,这事汪某可以项上人头作保。”
只是汪直终究不知道那晚细节,当时自己又在东街遥望,自然没有什么不在场的得力佐证可以证明清白,只能以人头或者人格担保,指望着李兴霖能信上一二。
李兴霖放下手中物件,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说道,“在汪大人辖下多年,蒙大人照拂,下官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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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念于心。说句自大的话,与大人共事多年,汪大人什么品格,下官也是知晓一二的。”
虽然这什么品格说得甚是语焉不详,只是见李兴霖说得神情庄重,更是听这话头不应该有“然而”这般急转直下的转折,汪直略略有些放松的吁了口气,只是听着感念于心四字,倒是想起险些前日夜里险些劫了他家夫人为质,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不自觉得端起小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面露惭色的连道愧不敢当。
正要谦虚上几句,却见得李兴霖俯身过来,忙于倒水之际悄声说道,“还是要谢过大人。”
水流自壶口贴着碗碟的边缘冲泻而下,卷着那些已经完全舒展开的茶叶在碟中翩翩起舞,氤氲水汽带着茶香浮摇直上,将那些不可明说的话语都藏在里面。
似汪直这等宦海沉浮数十载的老狐狸,若是存心搭救死囚,尽可以在见不得光处使各种阴谋手段,就算寻了个由头也不会大张旗鼓的亲自上门索人,也不应该在要人不成之后与李兴霖在书房之中当面争吵放出劫狱的狠话来,更不至于恼羞成怒到把二皇子麾下的几位强将都尽数抬出来压人。
这些关键字段掺杂在毫无意义充满指责与威胁的字句里,再通过脸红耳赤的争吵声释放出来,原本以为这位自己最为欣赏的下属心领神会之后能够早做准备避其锋芒,可没曾想到李兴霖究竟是榆木脑袋还是刚烈至斯,自己亲自驻守不说,更是严阵以待玩了把阴的。亏好自己一直拖着二皇子那边,又有那众不知何来的黑衣人做了替死鬼,不然若是双方互有折损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