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
佳期提着竹篮,在我身旁痴痴地笑着:“佳期感觉自从那天王上突然出现在咱们殿里以来,王后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
我正抬手折着池边的柳枝,闻言动作慢了一拍。
“奴一直在想,当时王上都许久不来了,可把奴吓了一跳呢。不过想那么多也没必要,王后开心了奴就开心了。之前还总担心王后因为王上的喜怒而忧惧不定,如今奴可是放心了。”
真的吗?我自己很开心吗?
看着我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佳期调侃我;“王后之前老给我们耳提面命呢,说在王上面前一定要态度端正,稍有不慎就危险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说过这话?
“自从秦楚两国婚约定下来后,您总是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绝对不能让王上生气,怕您会小命不保。佳期现在明白了,王后和王上这就是湘君和湘夫人般的爱情吧!”
我一把将柳枝扬她脸上:“说点好的!”
佳期好脾气地接过柳条,理顺放入篮中:“那王后就是在和《诗经》中的君子恋爱!”
这个时候我想,是的吧!我从前总是在王上面前提心吊胆,生怕触到他的逆鳞。但是自从那个风雪交加的夜,他带着醉意闯进来,我发现我再也没有害怕过王上会杀掉我。
我也想试着和他如同平凡夫妻一样相处,既然王上不会有普通公子的安逸人生,那我就尽可能地,在王上的生活里增添几分诗经楚辞的浪漫。
正说话间,我看到赵高远远地沿着池边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他在我三尺开外放慢了脚步,过来毕恭毕敬地行礼:“给王后请安。”
“免礼,”我伸出半截手,“赵先生如此行色匆匆赶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面上并无半分惶恐之色:“王后折煞属下了。太后从雍城春回咸阳了,现已到宫门外了。王上甫一知晓就遣属下来寻您了,要您现在同去向太后请安。”
手指间捏着的柳枝直接被折断,轻风吹来,扫净地面柔情铺盖的细叶。我镇定地伸手拂顺凌乱的鬓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一路上心如乱麻,来往的宫人看到我自动放下东西行礼,我尽力不遗漏地点头回应,但心里想的却是:
赵太后怎么回来了?
嫪毐是不是跟着一起回来了?
那两个孩子呢?她会让他们和王上见面吗?
他们好端端地在雍城,此次回来是有什么目的?
我清楚地记得史书上记载:
王九年,上加冠。长信侯矫王玉玺及太后玺发兵,欲攻蕲年宫作乱。
他们达到怎样的目的才会回到雍城?
王上如今知道多少?我要如何帮他?
犹记得大婚那日王上例行公事通知我:“王后明日一早和孤去向祖母请安便是,母亲那边……她别居雍城,改日再去拜见便是。”
当时王上冷冰冰的态度让我陷入沉思,和现今的他判若两人。
我甚至笑出了声,自己这也算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了吧?哪有敌人还未见到就开始忧心忡忡的?
“王后请,王上在去往长信宫的那条宫道上等您一起进去。”赵高毕恭毕敬做了个请的动作,我提起裙摆往前走。
时维初春,生机在一切不言之中苏醒。
杨柳拂风三月面,春光曾照误人迟。
是涟漪荡漾开曼妙的姿态,延展出那宫墙之下颀长的身影。
我小跑着奔向王上,面上初带的潮红又被早春透着凉意的轻风清洗干净。
“王上,”我屈膝行礼,被他伸出一只手止住,“我来晚了,让王上久等了。”
“孤才到,一路上想着春色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