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排进来!”
郝强说的“他”就是我的对床,那里靠东墙又临前窗,是宿舍里最好的位置。我一进门就发现了,整张床上被一条军绿色被单盖的严严实实,开始,他没介绍我也没问。
他说:“他叫路一章。”
“路一章……”我重复一句,“怎么叫这个名字?”
“你打算他叫什么名字?”
“这…… 我怎么知道……”
他笑笑,没说话。掀开床单叫我看,被子、褥子、床单、枕头全是草绿色的,也不是太绿,像秋天的草绿色吧。甚至床下面铺板上放着的脸盆、缸子也是军用品。他把床单盖好,被子叠的很方正,盖上被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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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轮廓还能看出来。靠南墙放着张桌子,可能地方窄巴,好端端一张三屉桌被锯去三分之一,又把两条腿钉上,能明显看出来。
两个抽屉都锁着。
桌面上放着一摞报纸和几本杂志,什么报纸和杂志没看清楚。
才知道说了那么多是好意。
没有椅了,有个简陋的台灯放在桌子一角, 如果在桌上学习坐在床上也要斜着身子。
郝强说:“看见了吧,听人说他父亲在部队是大干部,到底多大我也不知道,反正能管着厂长、书记!”
“部队能管着工厂?”
“怎么管不着,听说是武装部的。不光他父亲,路一章也是干部!”
“他是什么干部?”
“是团总支书 记,兼着厂里民兵营教导员!”又说,“到底还兼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派头不小,刚来还想把我撵出去他一个住呢?兴亏,时间不长就到外面学习去了。他是春节前来的,过了年就去学习,一直没回来。”
我点头。
“所以,叫你整理铺盖,不是我难为你,就是怕他回来看着你铺盖破破烂烂,说不准一生气也能把你撵出去了!他来了就嚷嚷要整理内务、打扫卫生什么的,如果他回来又要整理内务,你这铺盖怎么能行?你可要抓紧收拾,照我说的做!”
他的确是好意,是看着我可怜。
就是这样,刚开始也没和他热乎起来。可能因为才来,不熟,主要是差距太大。他也看出我不想和他太亲近,平常日子不大理我。
我的工作时间也配合我,天气已经很热了,劈铁场在车间西头,上午有车间挡着不算太热,到了下午太阳转到南边车间就挡不住了。周围全是铁坯朝外散热,格外热。车间领导知道这个情况,上班归上班,太阳大的时候就叫我们找荫凉避一避,甚至不干也行。车间门口北面有棵高大的柳树,上面枝繁叶茂,下午三点左右阳光被遮住了,气温开始下降,这才干活。
但时间要补回来,我们早上提前一小时、下午推迟一小时上下班,这从客观上为和他减少接触提供了方便。晚上睡觉也是这样,总是瞅他没在屋的时候赶紧躺下,或者,等他睡下了我再睡。不管什么时候都赶紧把脸回过去,不和他说话。吃饭也一样,拿着煎饼、碗、咸菜到饭厅去,那里有个角落,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都是捎饭的,在那里把饭吃完。
喝足水,才慢悠悠回来。
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按他说的没等到四个月,就把床单、枕头套、枕巾、遮被子的那块从床单上撕下来的布,以及牙缸、牙刷、牙膏、肥皂盒、暖瓶等都置办齐了。当时蚊子很多了,我靠门口近进来先咬我,就回家叫母亲缝了架蚊帐,学着他的样子,两边床腿上一边绑一根竹杆,蚊帐前面拴在竹杆上,后面用钉子栓住,用铁丝做了两个蚊帐钩,白天两边一掀挂在钩上,晚上放下来,四边压在席底下。
这么一弄,咋看,和他也不差上下。
他还有双拖鞋,用两个趾头夹着,可城里所有商店都没有买到,只好化了不到两块钱,买了双硬塑料的,虽然没他的好看,趿着,前面像半块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