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课(上)
按照要求,她和颍老师来听江老师的课。
虽然听课的和被听课的三个人心理都觉得这种形式没什么走的必要。一来,三个人三个专业,教学内容上实在没什么可借鉴的;二来,即便可以借鉴教学方法,但江老师的课属于实践课,她的课是纯理论,颍老师的课是技能课,可借的实在不多;三来,她和颍老师已经在这个学校当了十几年老师了,其他不行,教学还真行。当然,非说活到老学到老,所以要听课,也行。
不过,活到老就特容易看透一些东西,像这种听课,在他们看来就是应付检查、集中突击,以及最为重要的填表格、做数据,喂饱高楼里道貌岸然的东西们!
那些高楼里面人模狗样的东西,才真该来听听课,他们要真的认真听了课,了解了情况,或者但凡站过几天讲台,也不会整天拍脑袋,异想天开,为着屁股,昧着良心,折腾他人了。
当然,也真有听过课,站过台的!他们反而更知道如何蹦跶、折腾,拳拳到肉。唯有这样,从上面那里接收的侮辱,才能变本加厉地传导下去,帽子才越稳,屁股才越高,自己才仿佛不是奴才,卑躬屈膝得有理有据,带着血污的名利才好像不会散发腥臭。(可能,大概,他们鼻子不灵,眼睛也不大好!)
进了教室,她和颍老师跟江老师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来意。江老师表示欢迎,并称下次也去听他们的课,同时抱怨自己的表也还没填呢,一天到晚就是瞎整腾各种表格,实在荒唐。寒暄毕,她和颍老师坐到了教室最后面。
还没上课,她和颍老师开始聊起了八卦。
颍老师是这个学校的老人了。大学教职工人数庞大,各个学院之间的来往相当不密切,所以只要不是本学院的人,几乎就是陌生人。可颍老师不同,她可能认识学校所有40岁以上的人。因为她在好几个学院待过,还在教务处待过,再加上她的专业是社会学,有一种天然且经过训练的亲和力,人人都愿意跟她聊八卦,而她总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学术特长,把八卦往深了聊,挖掘出各种劲爆信息,然后双方满意地结束交流。
最能体现她这种能力的,是她去做田野调查的时候。社会学专业的田野,是一定要做访谈的。可访谈往往不怎么顺利,要么访谈对象放不开,不愿意说;要么说倒是说,就是不说实话。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得到当地人的信任,才可能收集到可信又有用的信息。
她可不一样:
第一天熟悉当地,跟大家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第二天,她找人访谈;
第三天,人找她访谈;
第四天以后,人们排队找她访谈!
这下,整个村子以及附近的各种家长里短,生活琐事,情感纠纷,她就全知道了。
她很是佩服颍老师这项能力,而她的直来直去以及对八卦的热爱,和看戏不嫌事大的癖好跟颍老师也特别契合,所以,她和颍老师关系也特别好。下课时就喜欢约着一起去食堂八卦一番,以舒展一下被挤压的心灵,美其名曰:没有话语权,还不能有点儿八卦权?
这不,应付听课任务,两人也约着。
“听说,江老师快退休了。”
“是吗?羡慕啊!终于要上岸了!”
“他退了,说不定沈波就上了。”
“哦,这个人不熟。”
“诶,诶!”颍老师突然兴奋起来,“说起他,给你看看这个!”
颍老师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是一组女生的照片。几张照片中都是同一个人:披头散发、浓妆艳抹,身穿清凉抹胸,扭曲身体,摆出各种魅惑姿态。
“天!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什么审美呀?这也敢拍出来,还贴到网上?这衣不蔽体、搔首弄姿的。我一中年妇女看了都想洗眼睛。”
“哎呀!你没看到重点!再看看。”
“这有什么重点呀?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