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只是朱颜改之 祭拜乳母
范石见我自进别院以后,脸色越来越暗,他忙主动打开话匣。
言此处两年前其实仍有一老仆方伯看管,后来他年岁见长,行动不便,便向云氏那边递了话,辞行回浮梁老家去了。
自方伯回去浮梁后,这两年别院就再无人看管,但因云氏家族威名正盛,此处虽无人看管,也无人敢随意闯入或霸占居住,只有附近乡人偶尔上山过路时在门口歇脚而已。
我听他絮絮说来,没想到我离开此地后竟是方伯留守,便记起他从前慈祥的面貌来,心中不由一暖。
在我的印象里,整个别院,本来人也不多,除去庖娘杂役几人,他与洪嬷嬷最是疼我,从前我时常贪玩忘记归家,便是他为我留门等候,亦从不骂我,总是殷殷叮嘱我下次早点归家外头危险等话,我从前很是嫌弃他跟乳母一样啰嗦,每每这时我便佯装乖巧一一应承……
如今我回来,想到他二人俱都不在原地等我,心中刺痛起来。
我又听范石说了些有关别院的事情,多是与乳母有关,话她如何与乡人友善,常常帮衬周边穷苦人家,又言她往年逢着灾荒年成,也会救济大家,还用的都是我的名义。
所以因着乳母的有意为之,她在邻人里颇有慈善之名,而我,也借由她的善举,在乡人眼中虽生的怪异,但多数邻人还是与我相善,可笑我从前以为大家生来就是如此善良,不想竟都是乳母私下为我谋得,而我那时少不更事,心中只有玩乐,至今才知晓这些事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随着越来越走近后山乳母并母亲的墓地,我心中滋生的对乳母的怀念及对云氏的不满如荆棘一般疯长,对云氏,尤其是对曾经见过数面的那个所谓的父亲心生怨恨:既不喜我,为何留我?既留了我,何以全不管我!
我甚至怀疑当初嬷嬷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却兵行险招叫来了施为和叔父,为我谋伐所谓的长高之事,大概亦是临终托孤罢?
她是否早已料到在她身故后,此处便会无人顾及?而倘若我没有被施为带走,会不会就成了真正被云氏丟弃荒郊的孤儿?
我越想越愤慨,一时气得双目赤红,可我不想再流泪,只因昨日已哭得太多,不想即将见乳母后再让她担心,便双拳紧握,指甲掐进肉中,努力闭了闭眼,跟紧范石到了后园墓地。
我与范石说我要独自一人与姑姑多待一会,请他先家去,言我祭拜完毕即回,他大概以为我有诸多心酸事要与洪嬷嬷说上一说,便叹息一声嘱我尽早回去就自行走开。
我端端正正给乳母磕了头,又将她坟头青草木梓拔了个干净。做完这些事后,便在她墓前跪坐良久,像从前小时候一样,用嬉笑语气说了这几年的经历,都挑了好的说,到我说到无话可说时,便收了心思去旁边的坟前磕头。
照样清理了坟头青草,但我发现母亲坟上青草比乳母的要少很多,且庐前有明显祭拜的痕迹,我翻检了一通后,发现竟有一片未烧完的官府盖印的冥钞,一时对母亲的身份疑惑不解起来,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表面看来是一个被丈夫遗弃、埋骨荒山的女人,可为何从前叔父却年年来祭拜?一个小叔子年年来祭拜自己兄长的妾氏,这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可他却做得坦荡,从然还年年带我去见所谓的父亲,如今想来,实在太多匪夷所思!
我是绝对不相信我那便宜父亲在叔父去东瀛后再来祭拜母亲的,那么,这冥钞又是何人带来留下的?
我不禁对睡在这底下的女子有些好奇起来。
然而到如今,我依然对自己母亲全然陌生,这些年来,身边亦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画卷和手札可供我观瞻缅怀,只有从前乳母和叔父对我说过的母亲如何品行出色,如何贤淑聪慧,如何正直果敢,除了这些来自他二人的评价,我没有任何东西去感知自己母亲存在过的意义,心中甚至对于这些评价都没有多大的感觉,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