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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五章 行行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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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水书写就,格外工整: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临终之际,诉尽离愁,最后一句给情郎的话,也不过是让他多吃点,莫受饥寒。

一国之君,江山之主,怎会受饥寒呢?但阮雪音太明白,至爱至朴,吃饱穿暖之愿是世间最寻常也最动人的赤心。

可惜顾夜城没有看到。

否则就不会被她阮雪音找到。

但他也思之念之直到最后吧,所以将她的名字刻入玉碟,以为铭记。

太祖也有一本可供考据的遗册就好了。

门上两声轻叩,阮雪音沉迷故纸没听见。

又两声,她方下榻应,是竞庭歌,邀她赏月。

“这种事不都是同夫君?”阮雪音懒再披衣。

“我没有夫君啊。”

是没成亲,但除了拜天地还有哪处不似夫妻么?阮雪音待要说,遥望见那头屋舍敞开的门前,慕容峋正双臂抱胸,一脸怨怼。

“也不知是不是春躁,”竞庭歌小声,“他最近缠人得很,我今晚实在要休息了。陪我待会儿,等他睡了我再回去。”

春躁可不是这症状。但春乃生发之时,易有此症。阮雪音颇无语,回头望孩子,“朝朝一个人在屋里。”

竞庭歌早安排妥了,大手一挥:“舅舅来!”

两个男人各据一屋看孩子,她二人遂放心往林间去,听着夜鸟啾啾山风劲,倒很自在。

“最近本也睡不好。”竞庭歌伸展腿脚,又扭脖子,“浑身都乏。”

“春来是这样。明起我熬些汤水,大家都喝点,连喝几天,能舒爽些。”

“别太苦啊。”

阮雪音说汤水,其实就是草药,竞庭歌明白得很。

“那你别喝了。”

“就没有味道好些的嘛?”

明知故问,阮雪音不理她。

“可还记得那年通信,说起寒地神光?”安静走了半里路,竞庭歌忽问。

自然记得。当年夏他们没去,因慕容峋言时令不对,彼时蔚国朝堂也不宁,是第二年一月去的。种种所获——绘制的上百幅神光、从小女孩阿塔的那块石头上抄来的线条,竞庭歌还未及拿给阮雪音看,宁安之乱爆发了。

然后三国战事起,从春到夏整整四个月直至了局,没人再过问这件“闲篇”。

应该说,她们默认这些玄乎其玄的人、物、事与神谕天命一样,为谎言为阴谋,有意将其埋葬。

阮雪音停步,转身定看她,“我等你问出这么句话,也等了三年。”

竞庭歌一怔,旋即嗤,径直往前走,“又来了。一副永远在看穿我的模样。”

阮雪音跟上,“效忠了十年的慕容家社稷,一手辅佐的主君,为成统一之志当初付出了那许多心血——一夕放弃,彻底退出,太不竞庭歌。”

入林已深,周遭皆竹,夜鸟之声被越来越劲的风声盖过。

“师姐继续,我洗耳恭听。”

“人随势动,当初是没办法,只能退;三年了,天下棋局已洗过一遍,你这蛰伏的北雁,大概有些思归了?”

竞庭歌笑起来,“你一个足不出户又没了曜星幛的人,知道而今天下是个什么棋局?”

“左不过南北两分,其制各异,边境平宁之中暗藏角力,双方都想在对方彻底壮大之前来一次强弱之定,以备最终胜局。”阮雪音仰望林梢叶缝间疏散的群星,

“新区。谁先动手拿下大风堡那头对方的新区,胜局可定。”

竞庭歌抚掌,停步转身,“无论过了多久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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