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心猿意马
鼓楼的钟声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郁欢。”
黑暗的角落里,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姑娘的耳朵里,时隔一年,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可事实不是。
姑娘垂眸,寻着声音望去,一袭黑衣满头白发的青年负手而立,“你的头发...”
“无碍。”
忘了是哪一夜,抓心挠肝的疼痛,愁白了满头青丝,宣佩玖抬眸望着她,日思夜想的姑娘近在咫尺,她变了许多,又好像一直如此。
他们之间总是沉默的。
没有什么话讲,也没有什么话能够讲。
只能看着彼此,静静地看着彼此,留也留不住。
“挺好看的。”郁欢从屋檐落下,徐徐走向那个角落,月光下,那双眼眸格外明亮,是清澈的,又是深沉的,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惹人沉溺,“我还以为我们再也没机会见面了,酌春的事,谢谢。”
这么近,这么安静。
宣佩玖低眸看着她,他们之间原还需要言谢,“岐舌国那里是场祭祀,我在师父房里发现了图纸,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的。”
“我没问。”
郁欢有些局促,攥紧了双手,别过脸去不再和他对视,良久,低声说道:“总是信得过你的,所以才敢去。”
若当时洛十一的掺和带得话是陌生人的,她是断然不信的,也不会放松警戒。
“这一次,要待多久啊。听说和鸿胪寺那里谈得不太愉快,朝云国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帮上些忙,不想你难做。”她说着,看向前方的宅门,“能讨一杯清水喝?”
“冬凛。”
话音刚落,宅门被从里打开,男子手持一盏烛台站在门口,宣佩玖伸出手,伸到一半又折回,缓缓朝着屋里走,“派顾疏桐和亲结秦晋之好,圣上是同意的,只是诚意还不够,需要一个给天下臣民的说法。”
郁欢呼吸一滞,“五公主的情意日月可鉴,倒也不负。”
“是吗?”
宣佩玖微蹙眉,行到院中的石凳坐好,冬凛把杯盏和茶壶放好离开,他斟满了一盏清水,递给她,“可没人说是和我。”
郁欢捧着杯盏的手一顿,唇畔微扬,有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水凉了。”
“重点是这吗?”宣佩玖望着她,他还是不懂她的心思,偶尔精明偶尔迟钝,总是避重就轻,他以为她在乎的,她只字不提,他以为她不在乎的,她为之奔走拼命。
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风雪中年迈的老人跪在地上谢罪天下,郁欢握杯的手一紧,似要将杯子捏碎般,“是天下要,还是朝云要,这个说法,至少现在给不了。我能保证玄甲不会再起战事,此事唯你知。”
“这点要求还不曾向鸿胪寺说起,你想什么时候推人出来,我再提。”宣佩玖颔首,默默饮了一口清水。
此时要说法,谁催动战事谁主的战事,谁便是罪人,要么她谢罪,要么夺她权,怎么都对她不利。
郁欢微怔,“又让你为难了。”
这个又字从何说起,从她自告从羟羠取兵起,他那时已然回国,这个消息对他便是个选择,朝云国不拨兵波斯,便是他的回答。
宣佩玖淡然道:“不为难。”
眉梢都挂着一抹笑意,仿佛想起了什么趣事,很快又被压了下去,整个人的心情又有些不悦,他问道:“他对你还好吗。”
很难不好吧,听闻是那个纪青假孕现已贬至奉仪,她在东宫里还是说一不二了,许多事都能作主。
“关婕妤死了,我看着她死在顾绎心怀里。”顾左右而言它,郁欢摩挲着冰凉的杯壁,低垂着眼眸,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平淡的语气也听不出悲欢,“我时常想,怎样才算作无辜。从前觉得不可原谅的,如今竟也能慢慢释然。”
有些人她恨,却不该报仇。
“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