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诈
此地鲜草肥沃,远处看起来乱糟糟一片,几乎看不清楚杂草掩映里的到底是什么,真真不甚好看。可是走近了,却觉得这些绿草像织锦般的铺在地面上,层层叠叠间还露出不少花朵,一点点的,清脆的流水声也能闻得见。
卓染捏紧了腰间的兔子香囊,她抬眸看向了立在远处的熟悉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常胤郁朝那人的方向上瞪了一下,将古松阴递给卓染,说:“小师妹,人家约你来这地方说不定要决一死战,拿着防身,必要时砍死他。”
“不用。”卓染摇摇头,说:“他要是动真格,我不是他的对手,拿剑也没用。”
“有备无患嘛。”常胤郁将剑塞给了卓染,扬扬下巴,说:“去吧小师妹,我先出去溜达溜达,回去了别管我,晚些我自会找你的。”
卓染转过身,缓步走了过去。
厉埏川没有回首,他静静地望着那潺潺而过的流水,卓染没有开口扰他。良久,厉埏川才说:“这处风景甚好我便自作主张将他们安葬在这里了,你若是想他们了,便来这里看看。”
“谢谢你。”卓染抬眸,她的指尖轻轻擦过厉埏川的腕骨,顺利地钻进了他温暖的大掌间,厉埏川捏住了她的手。
“怎么还带了剑?”厉埏川外头看了看,说:“我只见常胤郁经常拿着,这是你的?”
卓染颔首,说:“是师父给我的,叫古松阴。”
“为何起了这个名字?”厉埏川接过她的剑端详半晌,点点头说:“这剑真是不错,只是相较恶邪还差一点。”
卓染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厉埏川知道这地方葬着永娘和康盛安,卓染肯定会很低落,他没有故意逗卓染,而是继续攥着她的手,告诉她,过去的事情确实只是过去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卓染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悲痛,更多的是没有达到目的的失落与悲愤,或许这些情绪表现起来异常相似,叫人真的分不清楚。可她越是掩饰,越是想要逼得自己足够恨,就越悲伤,越忘不了康盛安死的惨状。
“我始终是做错了这些事情,”卓染眸色微敛,她被厉埏川紧紧抓住了手,轻轻一带就埋进了他的怀抱,卓染尽力抓住那些温暖,轻声说:“弛越,以后我这样疯狂的情况会很多,你会不会像这次一样,一直陪在我身边?”
厉埏川没有答话,他轻轻摩挲着卓染的发丝,又拍着她的背作安慰状,卓染阖眸,感觉到厉埏川的鼻息自上而下喷洒在她的额头,环在他腰间的手慢慢收紧了。
从前或许卓染不懂,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活得很灿烂,就像厉埏川站在烛火下或者余晖下那样,那样像个正常的人。以往的所有事情将她变得格外扭曲,她甚至不敢直视铜镜映出来的自己,因为太过丑陋。或许旁人觉得卓染这副外在的皮囊足够让人心生怜悯或是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和占有的欲望,可这并不是卓染想要的。
她一步步的被厉埏川抓着往阳光下走,剥掉了那层皮,她卓染就是个腐烂到极致的人,骨子里的坏似乎是刮不掉了,她却不自知的看着厉埏川,想象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模样。
生在阳光之下,被春风包裹,一点点的开始长出正常人的血肉,过程虽然很痛苦,然而她甘之如饴。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越疼越痛快,卓染看着那个影子,竭力将自己捏成一个相似的。没有经不住风雨,被厉埏川保护的很好。
似乎过了很久,厉埏川的声音才幽幽地从上头飘过来。
“我不会离开你。”
卓染在他怀里抬起了头,厉埏川挑起了那只兔子香囊,捏在手里,说:“它回来了,我要卓瑕丘也回来。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管以后你是不是需要我,我只想你记住,你是卓瑕丘,是我厉埏川的。”
卓染勾起唇角,却无任何笑意。
“将他们带在身边,就像是他们在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