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烧仓房》
少凑成整数的现金归她所有。至少据她说来是这样。她说想用这笔钱去北非一段时间。何苦去北非我不清楚,正好我认识一个在阿尔及利亚驻东京使馆工作的女孩,遂介绍给她。于是她去了阿尔及利亚。也是因势之所趋,我到机场送她。她只拎一个塞有替换衣服的寒伧的波士顿旅行包。从外表看去,觉得她与其说去北非,莫如说是回北非。
“真的返回日本?“我开玩笑问道。
“当然返回呀!“她说。
三个月后她返回日本。比走时还瘦了三公斤,晒得黑黢黢的,并领回一个新恋人,说两人是在阿尔及利亚一家餐馆相识的。阿尔及利亚日本人不多,两人很快亲密起来,不久成了恋人。据我所知,此人是她第一个较为正规的恋人。
他二十七八岁,高个子,衣着得体,说话斯斯文文。表情虽不够丰富,但长相基本算是漂亮那类,给人的感觉也不坏。手大,指很长。
之所以了解这么详细,是因为我去机场接两人来着。突然有电报从贝鲁特[3]打来,上面只有日期和飞机航班。意思像是要我接机。飞机一落地---其实由于天气不好飞机误点四小时之久,我在咖啡屋看了四本周刊---两人便手挽手从舱门走出,俨然一对和和美美的小夫妻。她将男方介绍给我。我们几乎条件反射地握手。一如在外国长期生活之人,他握得很有力。之后我们走进餐馆。她说她横竖得吃盖浇饭,我和他喝啤酒。
他说他在搞贸易。什么贸易却没说。至于是不大喜欢谈自己的工作,还是怕谈起来只能使我无聊故而客气不谈,情由我不得而知。不过老实说,对于贸易我也不是很想听,就没特意打听。由于没什么好谈的,他讲起贝鲁特治安情况和突尼斯的上水道。看来他对北非到中东的局势相当熟悉。
吃罢盖浇饭,她大大打个哈欠,说困了,样子简直像当场就能睡着似的。忘说了,她的毛病就是不管什么场所都犯困。她提出用出租车送我回家,我说电车快,自己坐电车回去好了。搞不清自己是为什么特意来的机场。
“能见到你真高兴。“他怀有歉意似地对我说。
“幸会幸会。“我答道。
其后同他见了几次。每当我在哪里同她邂逅,旁边肯定有他。我和她约会,他甚至开车把她送到约会地点。他开一辆通体闪光的银色德国赛车。对车我几乎一无所知,具体无法介绍,只觉得很像费里尼[4]黑白电影中的车,不是普通工薪人员所能拥有的。
“肯定钱多得不得了。“一次我试探她。
“是的。“她不大感兴趣似地说,“肯定是的,或许。“
“搞贸易能赚那么多?“
“搞贸易?“
“他那么说的,说是搞贸易的。“
“那么就是那样的吧。不过……我可不太清楚的。因为看上去他也不像怎么做事的样子,总是见人,打电话。“
这简直成了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我想。做什么不知道,反正就是有钱,谜一样的小伙子。
十月间一个周日下午,她打来电话。妻一清早就去亲戚家了,只我自己在家。那是个天气晴好的惬意的周日,我边望院子里樟树边吃苹果。仅那一天我就吃了七个苹果。我不时有这种情况,想吃苹果想得发疯。也许是一种什么预兆。
“就在离你家不远的地方,两个人马上去你那里玩好么?“她说。
“两个人?“我反问。
“我和他呀。“
“可以,当然可以。“我回答。
“那好,三十分钟后到。“言毕,她挂断电话。
我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去浴室冲淋浴刮胡子。擦干身体,同时抠了抠耳朵。也想过是不是该拾掇一下房间,终归还是作罢。因为统统拾掇妥当时间不够用,而若不能统统拾掇妥当就莫如干脆不动为好。房间里,书籍杂志信件唱片铅笔毛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