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晨省（4）

“恭喜妹妹了。”又是一个祝贺的声音，江心月回过头去，见却是梁采女，她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并没有凑过来。

江心月柔和地冲她颔首，梁采女笑笑，不再多言。江心月突然发现梁采女是个很清秀的女子，也许在宫墙内的三年中，她都是这么站在角落里，无声无息又不灭不休地活下去。

殿内嫔妃陪着皇后说话，毓妃和谨贵人又扯了一些侍奉皇上，今年新选的秀女之类事情，其余人时不时地被刺激着，都向着江心月甩脸色。最后还扯上了婧贵人，皇后看不下去，说了毓妃几句才止住了她的嘴。

“今日本宫乏了，散了吧。”今天围绕着这江选侍，也说了一早上的话了。皇后朝诸妃一挥手，这晨省就结束了。

江心月舒了一口气，她今日处在风口上，免不了受人挤兑，这折磨终于该结束了。她刚准备随众人一起恭送皇后，却从殿外又传来一个突然的声音：

“禀娘娘，奴才来传皇上旨意。”竟是王云海王公公来了，他直接进了主殿，打着千儿笑道：“各位主子、小主既然都在这儿，老奴就想着偷个懒，不必再跑去晓谕各宫了。”

皇后笑着对他点头，王云海清了清嗓子，打开手中明黄色的丝帛，朗声道：“江选侍接旨。”

江心月一听，心想自己这么多天除了侍寝，就没有别的事能让皇上上心了。现在来传旨，定是要晋封或赐号了。她紧张而兴奋地跪下来，几个宫嫔看了她一眼纷纷撇嘴：还没有宣旨就高兴成这幅德行，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表情。此时她们都觉着江心月是个没有心机的了。

“皇上口谕，晋封选侍江氏为宝林，钦此。”

江心月显然没有料到会如此，猛地抬头，却只看见王云海一张老练干瘦的脸孔。她机械地答道：“嫔妾，谢皇上隆恩。”

殿内殿外的嫔妃们，有些甚至比江心月本人还要震惊，她们或恼怒，或嫉妒，或毒辣的目光射向江心月，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她们料到皇上满意江氏，大约是要晋位或赐号的，不想竟然越过了常在，直接封了宝林，她才真正是新妃中头一份的隆宠。皇帝好美色，看着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孔，难道，她果真前途无量吗？

江心月缓了缓心劲，深吸一口气才站起来，一边紧紧抓着菊香的手。整夜侍寝，越级晋封，这一下，她成功地聚焦了后宫的仇恨愤懑。

她想起昨晚一夜的温情，心里却是冷冷：即便有绝世的容颜，也不过是皇帝的玩物而已。若是真心喜欢，怎会让王云海把圣旨传到凤昭宫，还当着那么多嫔妃的面？这不是把后宫的醋意往她身上集中么？她在这后宫是死是活，皇帝丝毫不会在乎。

再一想，随即又释然了。这宫里头的人，很多连玩物都算不上呢。

“恭喜江妹妹了。”皇后率先给江心月道喜，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三言五语地恭喜她，本来已经结束的晨省请安立刻又热闹起来。江心月昨夜没睡好，早上又未进膳，现在少不得与众人应酬，忍受那铺天盖地的嫉妒讽刺，被她们折腾了半日只觉得疲累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