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脔
角,这才记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
尹碧城怀抱装着画具画纸的竹桶,低头快步地跟随在婢女的身后,手心不停冒出薄汗。
进门前侍卫检查了他的身上和画筒,确认没有藏有暗器。
怀雍身份尊贵,平日里衣食住行,俱是防卫森严。
即便最近民间在传皇上有了新的禁脔,而且似乎好几天没有来找他,也没有召他进宫面圣,他的权势似乎依然不减,身边守护堪称固若金汤。
他想尽办法,制了一柄细小刀片,掩在毛笔之中。
届时他拿出画笔作画之时,即是怀雍的死期。
婢女将他引到花园。
正值一年盛春季节,园中树木蓊茂,重花万紫。
花枝上绕缠纤纤红绳,缀着鎏金护花铃,不过小指甲盖大,打远处乍一眼看去,竟像是结出了一小簇一小簇金花苞。
此时无风无雀,护花铃亦无响动。
再至前方,是六扇一排的花梨木落地屏风,坐落在风口处,上面绘制的不是花鸟草木,而是边塞风景。
尹碧城自己是画师,他对于时下时兴什么哪些画再了解不过,却忘了去打听为什么。
如今一见,兀自想通了。
商周时,紫原为贱色,然而齐桓公好紫,故而时人渐渐以紫色为尊贵。
正是同样道理。
饶过边上那一扇大漠孤烟,尹碧城终于见到了怀雍。
他身着紫色单衣常服,倚在贵妃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紧皱眉头闭目养神,几个年轻貌美的婢女轻手蹑脚地围绕在他身边,晒发的晒发,熏香的熏香,让他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怀雍没注意声响,直到一个婢子在他身边轻声耳语,他才慢悠悠睁开眼睛。
怀雍颔首,示意身边人退下,把尹碧城叫到近前,道歉说:“最近事务繁多,我忘了原先约了你来我家为我作画,方才沐浴过,头发都还没有干透,不好束冠。反正一时半会一幅画也画不完,不如先住下?”
这怎么能行?
尹碧城冷汗涔涔,接应他的人都在外面等着,这个计划前前后后商量了小半年,其中哪一个环节都错不得。
他身死是小,事败是大。
不一定再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尹碧城硬着头皮提议:“不如我为您作一副沐浴后的晒发图如何?”
怀雍红了红脸:“我现在这样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哪是能画的?”
尹碧城连声说不:“不,不,雍公子,方才我一见到您,便觉得如璧月祥云,神飞魂越,真如那谪仙下凡,风流不羁,怎么不可以入画?正好以此画一副神仙图才是。”
便见怀雍被他哄得笑了起来,坐直了身子:“你这是哪学的,小小年纪就这样油腔滑调?”
尹碧城:“小人实话实说罢了。小人、小人实在是爱画心切,想今日就为公子您作画。”
怀雍看着他,又伏倒回去,不以为然:“那好吧。你想画就画吧。”
尹碧城深觉侥幸,竟然真的被他给圆回去了。
尹碧城展开画纸铺在桌上,开始为怀雍作画。
没多久,怀雍就睡着了。
春日负暄。
暖煦的阳光在怀雍的身上描了一道金边,还有随风松开的碎花落在他的身上。尹碧城自知自己刚才不过是信口胡说,但眼下却越看越觉得这位雍公子的确有出尘绝世之美。
难怪。难怪。
难怪他会在当今皇帝的心尖上被盛宠十余年。
上天真的有眼吗?
为什么怀雍生着一副恶毒心肠却拥有神仙般的美貌呢?
他想不通。
挥毫泼墨一下午,画作已然大致完成,尹碧城对自己也暗暗感到震惊。
他不过是个半道出家的画师,竟也能作出这样好的画吗?
只见画中人一袭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