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不行,已知矣
才将这支钗送到夫人手里。
它被打磨得那样明亮,镶嵌着白玉珍珠,上面的鸟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夫人收到时羞涩地低头让他帮忙插在头上,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真美好啊。
生活最让人心碎的地方就在于此,娇笑着的少女上一秒还在羞涩回望,转眼他们就老了,一切都翻天覆地变化了。
这时候人员流动并不频繁,一条街上的人基本上都认识,要找人,到街上一问,准有人知道。
他刚把钗从那个高高的、狭窄的小口递进去,邻家大娘的半大儿子就找到了他。小孩迅速跑进来拉住他的衣裳,喘着气道:“戴叔……你、快回家去,你、你家来人了。”
戴梓,也就是这男人看小孩慌乱的样子,神色猛地一变,忙问道:“来的是什么人?你可见了?”
小孩道:“我见了。那人骑着一匹贼漂亮的大马,说话不像咱这的人,说是来给您送赦免文书的,戴婶晕倒了,你快回去吧。”
小孩拉着他就要往外走,戴梓脑中嗡的一声,竟也有点站不稳了。
他扶着小孩的手,面色几经变化,朝当铺要回了那钗,转身拉着小孩往家跑。
风是凉的,他跑到家里却是满头大汗了。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果然见院子里栓了一匹马,他心下稍安,狂喜这才涌上心头。
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这一刻了。
这是他的报应,他把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带来了人间,这是漫天神佛对他的惩罚——要他用一生的孤苦伶仃来赎清自己造下的罪孽。
同时,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和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之间那无法消解的矛盾,只要他存在一刻,康熙便觉得他满人的江山立不安稳。
明朝追随者的执着让康熙无法不警惕汉人。他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坚韧的民族!无论发生什么,这个民族都充满希望,只要一息尚存,他们绝不会倒下。
戴梓知道什么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更明白一个人被强加的罪名比原本的罪名更无法洗清。
离开京城那天他就知道,年少时春风得意、豁然开朗的心境永远不会再有了,他的余生注定在这个冬天无比漫长的严寒之地贫苦地生活、狼狈地死去。
可是,今天。这个和往常完全一样的日子,好像要改变一切!
他踉跄着走进正屋,稀里糊涂地跪下听那送信人宣读皇帝的口谕,直到赦免文书塞到他手里才不像飘在空中一样,有了些实感。
送信人殷勤地搀扶他起来,他窘迫地让夫人去里屋把他们仅有的钱拿出来了一半塞到这人手里。
这是惯例了,别人大老远给你送来好消息,多少要收些钱沾沾喜气。那送信人却把钱推了回去,欲言又止,似乎有话不方便说。
戴梓连忙示意夫人孩子先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时,那送信人方才开口道:“您是国家肱骨之臣,只因朝中奸人当道才沦落至此,小臣敬佩您还来不及,怎能再收您的钱财。”
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银票交到戴梓手里,悄声道:“这是宫中仰慕您老才华的贵人怕您路上不便特意托我带给您的,您老一定收下。”
戴梓被这一席话和贴心的行为感动得泪流满面,他含泪道:“我自知天恩不眷,实在担不起您与那位贵人的厚爱,我知贵人对我有天大的恩情,来日我必尽心竭力,为贵人效犬马之劳。求您告诉我这贵人是谁。”
送信人似乎不想开口,但架不住他哀求,还是告诉了他。
戴梓一听是皇子心下一顿。
他只是一个被贬谪多年、在朝中毫无根基的汉人,与八阿哥素不相识,皇子相助,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