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五)
样该多好啊。”
“这样,我便能规避掉所有的风险与意外,顺顺当当地过完这几十年,幸福而美满地死去。”文也好将视线从菜叶上挪开,又看向静默不语的少年,“可当我长大了,现在回头想想,难道规避掉已知的风险,就不会有未知的意外降临吗?”
“希望这一次,不是我以己度人。”
杜甫反倒避开了文也好的视线,垂下眸子,挥了挥手里的汤匙,看着碗里的汤花,绽出一个毫不掩饰的笑,“亦余心之所善兮。”
这是中国人独有的含蓄。
还有后半句话被他含在口中,但杜甫想,文也好会懂的。
说完前头那句,文也好已经将青菜放入嘴里嚼了起来。待艰难地含糊咽下之后,她才瞥向对面,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
“下面该你了。”
杜甫歇了歇,又抿了点汤润润喉,随后搁下碗,冲文也好扬扬下巴,示意轮到她提问。
“你问完了吗?”杜甫竟然只有一个问题?不应该吧。
“当然没有。”杜甫摇摇头,“但一来一往,方为君子之道。”
还真是……文也好哑然失笑。出身名门、家境优渥的少年,却不会像现代的公子哥儿一样,满脸都写着得天独厚的傲慢厌烦与盛气凌人。反倒更为谨慎,更为谦逊,也更为自省。
“那你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是今日我遇见你的时候才过来的吗?你还有没有遇上其他什么人?”如果说先前对他的关心只是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心态,可在得知是杜甫这个货真价实的古人之后,她不免生出了更多担忧。
对于文也好接二连三的发问,杜甫应对得游刃有余,“如何过来的,我却不是很清楚。原先还在家中庭院赏雨,可不知怎么,眨眼便到了这里来。”
“至于时间么……我前两日就到了这个时空。”杜甫以手撑额,慢吞吞地算着,“今日是第三日了。”
“那这几日里,衣食住行又该怎么办呢?”一听杜甫已经来了好几日,文也好更加惊讶,“总不能这几日里,你都在饿肚子吧?”
直到此时,杜甫才重现了这个年纪会有的叛逆,他撇撇嘴,对文也好的大惊小怪很是不以为意思,“我还没有那么笨。”
不过他明白文也好这话纯然出于关心,很快又道,“我来的时候正是落在先前那个园子里头。”其实要按现在的说法,那本该叫“公园”,杜甫学会了这个新词,却用得不大习惯。
“当时我见周围环境十分陌生,便下意识往人多的地方去寻。见有两位老丈正在手谈,四边围了一大圈人。挤进去看清原委,没忍住出声点了一嘴。被他们发现我颇通棋艺之后,便奉为上宾,以棋为注,略微赢了些钱。”
虽是世家公子,但此刻谈起金钱来,他也神色如常,毫不见丝毫故作清高的鄙薄之意。
“你们现代社会虽有许多发达之处我从未见过,可我毕竟不算痴傻。在得了银钱之后,便有样学样,跟着旁人去那‘超市’里买得吃食,聊以饱腹。只在园子里转悠,尽量避开与旁人打交道。如此,倒也免去许多麻烦。”
杜甫瞧文也好正吃着饭,嘴里不得闲,便多解释了几句。
“我这般听起来,你过得还挺滋润?”文也好听他如此轻描写,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被呛了一下,猛咳一阵,吓得杜甫从袖中抽出帕子递过来,“不打紧吧?”
“没、没事儿。”文也好摆摆手,这帕子还绣着竹叶,看起来便十分精美,若拿来给她擦嘴也太暴殄天物了些。于是抽了两张纸,婉拒了他的好意,“我用这个就好。”
待缓了缓,她又问,“那你就不紧张吗?”
再如何淡然,猛地来了一个全新未知的时空,又是少年人,或多或少也该有些惴惴不安吧?
“自然是有一些的。”杜甫承认,“可冥冥之中既叫我来到此处,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