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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春花谢时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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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担忧地问:“晚上大概什么时辰?”

慕子翎玩戏着小蛇,略微思虑了一下:“最近太阳落下之后就能听到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宫奴喃喃道:“这里离祭祀台太近了......近年来祭了太多人畜,怨气大得快要控制不住,等中元节一到,可就危险了。”

这名宫奴是慕子翎乳母的对食,也曾照顾过他的母后。是宫里为数不多对慕子翎上心的人了。

“我找王上求求情吧。”

宫奴道:“总不能将您再留在这儿,千万不能......”

云燕的传统是异常腐朽迂化的,他们信仰天神,每当遇到什么灾祸,就要祭祀。

上至天灾干旱,下至云燕君王或储君生了重病,都有巫师出面,以鲜活的人命作为代价,祈求天神的恩泽。

为此,他们甚至还专门豢养了“人畜”。

自慕子翎囚入暗室以来,因为离得近,他曾无数次听到祭祀台那边传来的哭喊。

都是些还未长大的孩子,被闷封在陶罐里,罐下还烤着熊熊的烈火。

——因为身为祭品,单纯的死是不够的,还需要烈火“洗尽”他们身上的污秽。

瓦罐在烈火里燃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童痛苦大叫,疯狂地拍击着罐壁,哭着喊父母:“好烫”、“好烫!”,“娘亲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然而那些他们以为会不顾一切赶到他们身边,保护他们的父母,只是在重重士兵的包围下,双目含泪而又庄重地注视着祭祀的进行。

慕子翎曾想过,倘若他不是“公子隐”,没有诞生在王室,而是这些普通奴隶中的一个,那么被闷入瓦罐中灼烧的可能也会有他。

......在云燕,比他更无助痛苦,无法选择命运的孩子太多了。

“您切莫与它们说话。”

宫奴叹了口气,喟叹道:“那些孩子死时不知有多么大的怨气......都是作孽啊。”

然而慕子翎抿了抿唇,心想,他不止能听到它们说话,甚至还能看到它们的记忆。

他看到有柴火架在高台上熊熊燃烧,白须耋耄的巫师行着繁复的礼节,平民与奴隶在重重侍卫的包围中一边目睹自己的孩子被烧死,一边高喊“云燕昌盛,国祚绵长!!”。

.....也有妇人实在难以忍受孩子的痛哭,啜泣着突然冲上前去,想把亲生骨肉从烈火中抢出来。

但她只跑出几步,就会被围在周遭的士兵猛地用长戟捅进身体里,两根长戟挑着,将人扔进烈火中,化作一把让炙烤她幼子的烈火烧得更旺的燃料。

“隆叔,如果被它们缠上会怎么样?”

慕子翎轻声喃喃问,他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左手上的一块疤——

那是他前几夜突然惊醒,被一个瞧不见脸的小鬼咬在他手上留下的。

当时慕子翎被吓坏了,虽然云燕处处可见阴魂降头,但是在这样一个黑暗的、除了慕子翎再也没有他人的房间里,遇上这样的小鬼还是叫人害怕。

那之后,慕子翎就时常能在夜里看到那个小鬼恶狠狠地在暗处盯着他,有时候是它一个,有时候是好几个同样惨白肿胀的亡魂。

“我会死吗?”

慕子翎低声问,他注视自己的手指,那上头缠着一位小蛇,在他的指缝间爬来爬去。

他原本不怕死的,在他更小的时候就想过要结束自己的性命,但是他还没有去过梁成,没有见过结在窗纸上的白霜,看见漫山遍野的山茶花......

虽然答应带他去看的那个人已经失约了,但是慕子翎想,他还是愿意再等一等他的。

宫奴惋惜地望着这个孩子,这个时候慕子翎已经快十四岁了。

他的脖颈细而白皙,虽然穿着并不干净的袍子,但是这么垂着眼,将下颌抵在膝盖上的模样依然显得脆弱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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