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
br> 不多时,一个小和尚从里面跑出,木碗捧了一碗稀粥,递到徐奕清面前:“施主,一夜在外,肚腹饥饿,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徐奕清不习惯接受陌生人饮食,当即就要拒绝,却不料肚腹发出了咕噜噜的饥饿声。 他这才想起,昨夜被沧行先生带到别居,大晚上的就没吃过东西,早晨对方也没有准备早饭的打算,还让他大清早就去捕鱼自己熬鱼汤吃。 徐奕清多年以来,哪怕在京中做小乞丐的短暂时间,卿九都从未让他饿着。 侯府的生活再被孤立,王氏也不是那种克扣下人饮食的主母。 梦中他后来生活在安王府,乃至皇宫,更是锦衣玉食,从未欠缺过任何东西。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直面没人伺候的生活,正如沧行先生所言,需要他自给自足。 徐奕清微微吞咽了口水,就看见那小和尚对着他笑。 他接过了木碗,捧在掌心,只觉得稀粥温暖,热气仿佛随着手心蔓延到全身。这冬日的清冷早晨,也变得不再那么寒意浸人。 见他接了木碗,小和尚就跑过去忙着给其他人送。 徐奕清这才看见寺庙里还坐着一些被烟火熏黑的普通平民,他们灰头土脸,蜷缩着靠在院墙的角落里,彼此依偎取暖。 这些都是没有车马伺候的普通人,他们也没抢上昨夜下山的马车,只能滞留。 一个木碗的清粥或许不多,但在这遭遇了雪灾、缺粮少食的冬日,对他们来说已是十分难得。 徐奕清垂眸瞧了眼手里的东西,又抬头望向寺庙内部。那些还未被烧毁的金刚佛像,仿佛隔着人群正对他怒目而视。 他想起昨夜沧行先生的问话,心里不怎么痛快,总觉得有股莫名的气堵着。他一口气把清粥喝了,拿着木碗走到主事的和尚面前,主动说了声:“多谢。” 那和尚正在对应维修事宜,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没心情理会徐奕清,只暴躁道:“如今雪灾严重,米一石从二十文涨到五十文,我尚且能理解,怎么那不过五十文一斤的黄木,也涨到百文了?” 木材店铺的伙计懒懒地道:“大师傅,都说了那些黄木有贵人定了,现在大雪封路,物流不畅,你要的木材库存不多,自然物以稀为贵了。要我说,贵寺损失也不多,忍一忍开了春再翻修,你又何必非要在这个时间来抢贵嘛。” 主事的和尚犹豫了,许久没说话。 徐奕清想了想,对那和尚说:“贵寺还缺什么,我稍后帮你们讨回来。” 主事的和尚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俊秀的小公子。他连忙摆手:“不用麻烦。” 徐奕清微微一笑:“不麻烦。” 那木材店伙计却不屑地打量了一眼徐奕清。这个时间还留在山里的,不是穷就是贫,长得再好看又有何用,只能去那小倌馆里卖笑讨生活。 他心里鄙夷,自然语调也不太好:“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打算在辽阳县只手遮天么?” 徐奕清笑眯眯地看着此人,问:“怎么?你们是辽阳县的天?”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伙计可不敢认。他辩解道:“我在说你大言不惭。” 徐奕清笑道:“你既不是天,我大言不惭与你何干?” 伙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见那伙计吃瘪,主事和尚忍不住痛快接了句:“说得好!就该灭灭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