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我叫江云阳,不是江映月。我母亲名字里有一个“云”字,我父亲说我是他和母亲的小太阳,所以叫“云阳”。我生在南方,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在家绣些绣品拿去补贴家用。所以我小时候倒是过得也无忧无虑。 都说南方富庶物产丰饶,可这也是建立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的。在我十岁那年,家乡发了洪水,朝廷的赈灾款迟迟未到位,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眼看着家里的银钱只出不进,我爹只好带着我和娘亲北上避难,也寻求别的出路。 这一路异常艰辛,我们一家三口同一起北上讨生活、投奔亲戚的难民们结伴,路上相互有个照应。谁知每路过一个地界,都被为难一次,要通过他们的地盘,就要留下买路钱。大家逃荒本就没有多少银钱,东拼西凑才凑出一些银两,也因为这样,好些人退出了我们,在本地找活干,找不到的就乞讨为生,可那些官兵哪里允许呢?到处驱赶他们……就这样,我们断断续续走了两年,父亲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要不就是被官兵刁难不许落户,要不就是饭都吃不上了,哪里需要教书先生呢?父亲的身体经过一路的颠簸,染上了疾病,我们没有太多的钱医治,父亲只能硬扛着,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和我娘才挺着的。 我永远记得那天,天上艳阳高照。我们在经过一个城时,守城的军官下来,骑在高高的马上,慢慢悠悠地打量我们。然后他翻身下马,走到了我母亲面前,用手上的马鞭挑起了我母亲的下巴,色眯眯地说“这位娘子不错,不若你就留下来跟着我,给你锦衣玉食,如何?”我母亲吓到了,躲在了我父亲身后,我父亲挡在我母亲面前,哀求着说“官爷,求求你通融通融吧。”我从未见过我父亲那低声下气的模样,他是读书人,一直都是带着读书人的傲气的。为了心爱的人,我心目中那玉树临风的父亲此刻正低三下四的求着那个粗鄙丑恶的将军。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那军官一把将我父亲推到在地,我赶忙跑到父亲身边,哭着抱着他,又心疼又害怕。“怎么样?小娘子?你若不同意,你们这群人就原路返回吧。”他抱着双手,色眯眯地打量着母亲。而母亲挺直了腰板,但是还是掩盖不住地在全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 这时,父亲从地上爬过去,扯着军官的衣角,哀求着说“大人,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那军官不耐烦地一脚踢到父亲的心窝上,本就病着的父亲哪里堪这一击,嘴里吐出了血。 “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难民中有人为我们发声,点燃了大家的愤怒,大家把这一路上所受的怨气都开始发泄出来。眼看大事不妙,将军一声令下,我们就被一群士兵围住了。人群噤了声,毕竟是小老百姓,哪里不害怕当兵的呢? 我母亲扑倒在我父亲怀里,她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我父亲的脸,满眼皆是心疼,她说:“江郎,对不住了。”随后又看了我一眼,满眼的不舍,随即便起身朝一守城士兵手里的枪撞去,那把银□□穿了我母亲的胸膛,鲜血溅了那守城士兵一脸,他瞬间脸色惨白,手一松,我母亲便向后倒了下去。 那军官本以为我母亲同父亲与我道别,是要从了他,没想到母亲性子烈,他的脸色从窃喜到惊讶不过一瞬间的转变…… “云儿!!!” “娘!”我与父亲同时惊呼,父亲捂着胸口爬到娘的身边,把娘亲抱起。我偎在娘的另一边,哭泣着。 “别哭,我会化作天上的星星,看着你们,陪伴着你们……今后要留你们在这世间受苦了……”说完,娘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天空很晴朗,太阳很大,可母亲的身体却渐渐冰冷,如同此刻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