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暗暗佩服这把拍马屁的功夫。须知当你称颂一名女神仙时,大抵可以赞美其容颜,而当你面对一名男神仙,且还是刚于仕途受挫的男神仙时,就当可劲儿称扬其才学。 少司命便正是此种男神仙。 果见他飘飘然搁下茶盏,老眼神光奕奕:“承蒙诸位仙子谬赞,老身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咳咳,清两声嗓,续道:“老身不才,尔年确然在神君命簿上添过几笔。只不过,因了神君那遭下凡既非化劫亦非受过,纯属是桩意外,是以帝尊有言在先,编写神君命簿时,能简则简,莫要旁生枝节才好。老身同大司命左右商榷,为神君编排的实乃是个英年早逝的命,只得二十七年活头。神君一世为人,除却绕不开的,旁的曲折萦纡一概免去。” 婵娟奇道:“二十七年?皆传君上这一世得了三十年。” 少司命重又起茶,面上不失尴尬道:“这…仙子也知道,老身手里这支笔专写凡人姻缘福禄,依照原本的安排,那些情爱之事皆属可以免去之列,是以神君这凡尘二十七载本无风月可讲。咳咳。可恶老身一时糊涂,答应那花仙所求,为其与神君做段良缘。只是那日老身…咳,待老身酒醒,才后觉那段良缘不过写了个缘起。然那时神君和那花仙已先后入了凡尘,以至神君命里这段情缘成了留白。这三年,却大约,是为此故?” 提着杯盖稍会儿沉吟,摇头道:“这也不过是老身的猜测,真实缘由何在,老身亦不得而知啊…” 婵娟不甘追问:“大司命就未透露些什么?” 少司命道:“仙子亦道,大司命他向来守口如瓶。遑论此事于我天相宫并非光彩之事,他自不愿多提。” 婵娟两只肩膀一垮,失望地靠回座背。 事情闹得这般大,搞半天,他与那花仙竟然没有成?! 我好唏嘘。 因为太是唏嘘,不觉将心声吐露了出来而不自知。 少司命浮盖拨弄茶水,道:“说来老身很是对她不住,受人之托未得忠人之事,那段好事成就与否,却要看她与神君造化如何。”叹气:“成不成的又能如何,不说她如今已被革去仙籍,即便得以重列仙班,依老身所见,终也要落得场空。这么些年,除西王母座下那位仙子,老身还不曾见神君对哪位女仙另看一眼。那花仙纵得一世情缘,亦不过是场露水情缘罢了。” 我唔了唔。 少司命放下茶盏,以过来人姿态语重心长劝戒道:“欲念害人啊,看看老身,再看看那花仙,只盼二位仙子他日万勿被情念冲昏头脑,伤及自身才好。” 到此,这段裹脚布般冗长对话终算是落入尾声。少司命很是达礼地谢过款待,继而将茶水的滋味大力激赏一番,随后便告辞回九重天去了。 我们将其送走,磕着瓜子又是阵唏嘘。 想朱华深晓我山宫岁月枯闷,日前去凡间办差时顺带捎来一册话本与我解闷,我近时正翻看,看到书中有一语,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碰上这桩,颇生出些体悟。 情这东西,属实是个叫人死去活来的东西。 算算时辰不早,待要去将晒在外面的棉被收一收,却又有客来访,其声朗朗。 “风伯。” “雨师。” “特来拜望神君。” 我看婵娟,婵娟看我。可叹这神仙真是经不起念叨。 就在个把时辰前,婵娟正说到玄洛罚下的手段数万年不变,一则仙德可包万罚。道